集》。她给我时就这么对我讲,她说你将来一定会把英语学习得很好,等到那个时候你再来翻译,你再来对照看看我的翻译。其实我英语一塌糊涂。老太太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我觉得这是种教养,真的很多都是教养,是天性,更是教养。
张新颖:那么你妈妈和冰心的关系是怎么建立起来的?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王安忆: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她寄给我妈妈一张照片,照片上有她和她家的一只猫。反正就是猫和她很要好的,而我偏偏很怕猫的,我到她家去她总是让她的猫坐在我和她之间,我感到很恐惧,可是她这样我也没办法,我也只能忍着,忍受这只猫。这只猫倒是蛮白的。和她的交往回忆起来是蛮温馨的,她这个老太太文章也好,也都是很温馨。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跟我妈妈讲我今天读到一篇小说,像是某某人写的,我讲给我妈听,我妈听完以后说这篇小说肯定不是这个人写的。后来我再去翻,一看是冰心写的,就是《小橘灯》。我妈就能够从它的格调里面看出是一个这样的人写的。
张新颖:我们读书的时候,《小橘灯》已经选到课本里去了。
王安忆:那时候我是偶然在家里翻到的。她总是给人一种非常温馨的感觉,而且很亲切,很有教养。有教养和没教养是大大不同了,她说一句关心的话,要你好好学习的话,你的感觉是不同的,这和文章写得好有一样的地方。同样一件事情,两种叙述方式就不一样,冰心就是这样不同的叙述方式,这点上宗璞也像冰心。
张新颖:老人里面,你还接触过哪些?
王安忆:我也是接触过一些其他的老人,这些老人在我生活中出现的时候,都已经蛮苍老,或者说蛮沦落的了。比方说陈企霞,那次我和我妈到王蒙家去,我们是在门洞里碰到他的,又瘦又老,并且,整个脸上的表情就是很失意的。骆宾基是和萧军同时见到的,那年在北京的一个什么大饭店里面,是春节前夕的时候,过来一个小伙子,然后就说:“王安忆你要不要见萧军?”我就说好呀,他就带我去。这个人是萧军的孙子,他们是坐在小包间里面吃饭的,萧军旁边就是骆宾基,萧军特别爽朗,讲话啊,签书啊,很热闹。我们问,你现在还写不写?他说不写了不写了,你们写你们写,就这样子。骆宾基就很沉闷的,我和骆宾基还拍了一张照片,胡子也很长,头发也很长。这批人进入我生活中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这种样子,像萧军是一个例外,冰心是一个例外,其他的老人,我是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