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黄昏前,四叔匆匆给买火车票,并为准备衣物、行李和火车上要吃两个大苹果。粗浅算起来,跟着四叔做临时工前后共两年,可忽然说走就走时,仿佛是要告别生、养父母般。火车是晚上半夜,从吃过夜饭到要去火车站,其间还有段时间,如还有半碗没舍得喝完、温热滚烫、滋补人心汤。工厂里吃饭早,饭后连落日都还高高悬在西天上。和四叔与叔伯哥哥书成那时都在屋子里沉默着。夕阳从窗户透进来,静默悄息地铺在屋里桌上和地上。屋里空气中,有股潮味和洗衣粉味,还有们从食堂买回来没有吃完饭菜味。那些日子中生活气息,或说生活中日子味道,混合绕缠,如浑浊不洁水,把们叔侄三个浸泡在凡世陈杂里;宛如冬日晨时阳光,温暖着田野上寒冷冰冻整个季节荒树和野草,直到太阳消失在那个城市西边楼群间。从静默中传来火车粗犷汽笛声,窗棂上玻璃和窗纸都摇晃时,们知道们该朝着那笛声走去。该去寻求另外种生活,而四叔和书成哥,该送去奔着那种生活时,四叔起身提着行李说:“该走,回去好好考。”
朝四叔和书成哥苦笑下子:“怕考不上,连高二都没读完呢。”
四叔说:“考不上你还来这儿跟着四叔当这临时工。考上你就能辈子不过老家日子,也不过四叔这种日子。”
然后,书成哥又从四叔手里接过行李,们出门。四叔走在最后,关上门后,他又用力锁门上黑铁锁,“砰——”响,像切后路,赶着朝某方向努力走去着。
们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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