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拉生命中的最后一个下午,她在父亲外出散步后写完了信。她穿上厚重的外套,戴上羊毛手套和贝雷帽,把自己金黄稻草般的头发塞进帽子里。她拿好溜冰鞋,推着自行车出门,出发前告诉家里的厨子何英(音译)自己会在晚上七点半之前回家,晚饭想吃肉丸和米饭。何英自她婴儿时起就为这家人服务,他说自己肯定会去附近东单牌楼大街的猪肉杠看看。帕梅拉走出四合院的月亮门,骑车沿盔甲厂胡同离开,她要去和一位朋友喝茶。
埃塞尔·古雷维奇(EthelGurevitch)生于一个白俄家庭,在北平已经住了五年。尽管她比帕梅拉年轻,但从她15岁那年起,这两个女孩便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直到倭讷把女儿送到天津文法学校。前一天,她们在溜冰场偶遇,彼此交换关于学校、各自生活和共同友人的信息;同时她们商定第二天下午要再次见面。
她们把见面安排在下午五点,地点是六国饭店外面。埃塞尔迟到了几分钟,而帕梅拉又过了几分钟才出现。她们推着自行车绕过拐角,向位于使馆大街的古雷维奇家走去。在古雷维奇家,她们和埃塞尔的父母一起喝了茶,他们也认识帕梅拉。大约在六点,两个女孩出发去溜冰场了。
她们一起溜冰,大约玩了一小时,穿得暖暖和和的,沐浴在灯光下——溜冰场安装了明亮的电弧灯。两人共同的朋友莉莲·马里诺夫斯基(LilianMarinovski)也在那里。这位白俄女孩曾和帕梅拉在同一所学校就读。七点时,帕梅拉说自己该回家了。她告诉埃塞尔和莉莲自己答应了爸爸要在七点半之前回家,如果晚归,他就会担心。他年事已高,总是忧心忡忡,是位相当传统的父亲。
七点时,天早已黑了下来,寒意袭人,刺骨的冷风吹过使馆区周边已开始实行灯火管制的街巷。女孩们站在炭盆周围——溜冰场中有炭盆供溜冰的人取暖。
“但是,你独自骑车回家难道不害怕吗?”埃塞尔问帕梅拉。莉莲也想知道帕梅拉是否怕黑。另外两个女孩都住在附近,住在使馆区里。因为那天是俄历圣诞节,所以她们可以比平时稍晚些回家。但帕梅拉必须在使馆区外骑车大约一英里,才能到达盔甲厂胡同,其间还要沿着鞑靼城墙绕过臭名远扬的“恶土”。然后,她还要在黑暗中骑车穿过鞑靼城,要沿着黑灯瞎火(连月光都没有)的胡同一路骑下去。从鞑靼城回望使馆区,夜里仅有的地标是从圣米厄尔天主教堂、六国饭店和顺利饭店的高层窗户里漏出的灯光,以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