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和亚瑟港[16],舒拉·吉拉尔迪歌舞团是造访当地的演出团体中最时尚的。
在路上漂泊的生活确有其妙处。女孩们喜欢新加坡卡巴莱歌舞厅中的深夜,那里的白人男性带着文雅的欧洲口音,把鸦片卷在香烟顶端吸食。在横滨,观众向她们投掷的钞票如雨点般落下。缺点也不是没有的:在巴达维亚[17],孤独寂寞的荷兰咖啡种植园主频繁地求欢示爱,来自吉隆坡的不受异性待见的英国橡胶种植园主也会笨拙地试探,她们常常不堪其扰。然而,回到北平东城的大本营后,她们会睡到很晚才起身,然后与宣称永远爱慕自己的男士共进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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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季扬娜在16岁时加入了歌舞团。舒拉·吉拉尔迪亲自面试了她,并给她起了艺名“莉莲”。他给她的第一印象是:一个瘦削的男人,足似金莲(相当出名的外貌特征),齿若编贝。他的衣饰总是一丝不苟,头发用发油抹得光滑平整。他掌管着歌舞团,但把彩排和编舞的工作委托给另一个白俄男人。在俄国g,m以前,这个人在家乡经营了几家著名的卡巴莱歌舞厅。
在塔季扬娜的记忆中,舒拉是一个和善的人,对女孩们十分尊重,从不对她们动手动脚,这在卡巴莱歌舞厅的老板间很少见。舒拉在跑马场[18]附近的西山有一栋房子,出门就可以看到赛道。外国人喜欢在那里饲养矮壮结实的蒙古马或举行赛马,中国人则前来下注。有一次,因政治局势吃紧,塔季扬娜和其他女孩一起暂时离开城区来到此处休整。当她把视线从她正在修剪的指甲上移开并抬起头来时,她在这栋房子里看到了一位绝世佳人,此人身着长裙,从楼梯上款款而下。那就是舒拉,他和“某位大人物”有个约会,所以把自己装扮成这样。多年以后,塔季扬娜已远离了北平的“恶土”,她向年幼的女儿描述了当时的场面。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舒拉那有名的雌雄难辨的特征。歌舞团里的其他女孩对“恶土”的掌故更为谙熟,她们取笑她的天真烂漫。舒拉是个阴阳人,外国富商和中国军阀都对他极尽追捧之能事。这次西山之行后,塔季扬娜就对以下情景见惯不怪了:舒拉穿着如水般流动的紫色晨衣亮相,和歌舞团成员闲聊,啜饮因加了糖浆而浓稠得粘牙的利口酒。
罗马夜总会是舒拉·吉拉尔迪歌舞团定期演出的场所之一。它属于乌戈·卡普佐(UgoCapuzzo),一位定居北平的著名意大利医生。这家夜总会恰好坐落在“恶土”之外,风格几乎堪称高雅可敬。这里有时也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