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外公称之为奇妙的过渡期,意思是夹在两段时期之间的一段时期,一段不算时期的时期,所有关于你该如何生活的规矩都被扔到了窗外,尽管这个失去父亲的男孩明白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但他还是希望能比他被赋予的两个月再长点儿,或许还能再加两个月,或者再加六个月,甚至再加一年。不用上学的生活挺不错,在一段人生和下一段人生之间的奇妙空闲期里,从早上睁眼醒来到晚上闭眼睡觉,他母亲一直和他在一起,现在她是他唯一觉得真实的人,是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人,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天、那些星期多美好啊,在那奇怪的两个月里,他们会一起去餐馆,去看待租的公寓,而且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去看电影,他们一起看了好多电影,坐在阴暗的楼座里想哭就哭,不用跟任何人解释。他母亲称之为在泥沼里打滚儿,弗格森以为她指的是他们陷入的那个不幸的泥沼,但他发现沉溺在不幸中竟然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你不用担心会被淹死,可以想陷多久就陷多久,想陷多深就陷多深,因为泪水不断把他们逼回到往事之中,让他们没心情去考虑未来,但有一天,他母亲说,是时候开始考虑未来了,接着,哭泣便结束了。
不幸的是,学还是要上的。尽管弗格森很期待自由的时光能再长一点儿,但这种事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他和母亲决定租下中央公园西路的那间公寓之后,接下来便是为他找一所好点儿的私立学校。公立学校绝不考虑。米尔德里德姨妈特地强调了这一点,而弗格森的母亲也接受了建议,姐妹之间罕见地取得了一致,因为她母亲清楚,在教育问题上米尔德里德要比她有见识,毕竟,如果负担得起私立学校的学费,为什么要把阿奇扔到公立学校那种粗糙的沥青操场上呢?她只想让儿子得到最好的一切,可跟她1944年离开时相比,现在的纽约是一个更可怕、更危险的城市,黑帮少年揣着弹簧刀和能置人于死地的自制手枪在上西区的大街小巷四处乱窜,尽管那儿离她父母在南边的住所只隔着二十五条街,但却是一片完全不同的天地,过去几年里涌入的波多黎各移民已经彻底改变了那片地区,比战时更脏、更穷、更乱,空气里充斥着陌生的味道和声音,哥伦布大街和阿姆斯特丹大街的人行道上散发着一种不同以往的能量,你只需要踏出门,就能感受到那股危险与混乱的暗流,所以,尽管弗格森的母亲小时候和年轻时在纽约待着很自在,现在却十分担心儿子的安全,而那段奇妙过渡期的后半段不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