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的暑假始于一场长途旅行,终于另一场更长途的旅行,弗格森来回一共坐了四次坐飞机,先去了加利福尼亚(他自己),后去了巴黎(与他母亲和吉尔一起),在那儿度过了整整两周半不用担心会撞见安迪·科恩的悠闲时光。两次旅行之间,他就在滨河大道的家里待着,没有去塔利亚,但尽可能多地看了些老电影和新电影,参加了两个户外篮球联盟,并在吉尔的建议下第一次读了一些二十世纪美国文学(《巴比特》《曼哈顿中转站》《八月之光》《在我们的时代里》《了不起的盖茨比》),不过,对十五岁的弗格森而言——在高一升高二之间的几个月里,他一次都没见过安迪·科恩——那个暑期最令人难忘的地方是第一次坐飞机旅行,以及在加利福尼亚和巴黎看到和做过的一些事。当然,难忘并不意味着所有记忆都很美好,但就连那些依然让他痛苦万分的不那么美好的记忆,也来自一份最终证明对他很有启迪意义的经历,现在学到教训后,他希望以后永远不会犯同样的错。
加利福尼亚的旅行是米尔德里德姨妈送他的礼物,这位行踪一度飘忽不定的神秘亲戚,1959年曾拒绝参加妹妹的婚礼,而且似乎不想再和他们家有任何来往,不过,自从那场莫名其妙的翻脸与绝交之后,她又回了纽约两次,一次是1960年她父亲的葬礼,另一次是1961年她母亲的葬礼,回到家人中间后她和妹妹重新相处得还算不错,和新妹夫的关系甚至还要好一些,她的态度也逐渐发生了变化,第二次回纽约时,米尔德里德主动来滨河大道的公寓赴了一次晚宴,席间客人之一是她的前夫保罗·桑德勒,这位弗格森曾经的姨夫,依旧和阿德勒——施奈德曼一家走得很近,而且他居然还带来了自己的第二任妻子朱迪思·博甘,一个心直口快、敢想敢说的画家,让弗格森佩服的是晚宴上他姨妈轻松淡定、应对自如,一会儿和前夫谈笑风生,仿佛他们之间根本没什么陈年往事,一会儿又和吉尔讨论尚未完工的林肯中心的建筑进度,一会儿放下身段赞美她妹妹近来拍摄的一些照片,一会儿又追问弗格森各种虽然出于好意,但却颇有挑战性的问题,比如看了什么电影,篮球打得如何,还有青春期的痛苦云云,然后,她又突然间心血来潮,邀请他去帕洛阿尔托——她掏腰包——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学年结束后,她外甥会飞过去和她待一个星期。过了两小时,当最后一位客人消失在夜色中之后,弗格森问他母亲,为什么米尔德里德姨妈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