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违背对他的承诺?
你马上就十八岁了,他母亲说,你想做什么,自己看着办。你的人生是属于你的。
操他妈。
别这么说,阿奇。
不,我是认真的。操他妈。
他猜测,申请者应该会有成千上万,全州各地最优秀的男生,橄榄球和篮球的县代表队运动员,班长和辩论俱乐部冠军,在学业能力倾向测验中拿了两个八百分的科学天才,有这样出色的候选人,他自己能过第一关都机会渺茫,但他还是寄出了申请,以及他的两个短篇小说和愿意为他写推荐信的人员名单:门罗夫人;他的法语老师布瓦尔迪厄先生;他现在的英语老师麦克唐纳先生。他想成为一只狮子,但如果命运选择让他成为一只老虎,他也会竭尽全力骄傲地展示他的斑纹。黑色和橙色,而不是淡蓝色和白色。F.司各特·菲茨杰拉德,而不是约翰·贝里曼和杰克·凯鲁亚克[6]。这一切真的重要吗?普林斯顿或许不在纽约,但坐火车一个小时就能到,而且普林斯顿还有一项哥伦比亚不具备的优点,那就是吉姆申请了那儿的物理学硕士。他铁定会被录取的,弗格森虽然不铁,但人总还可以做梦吧,想想就美好,在接下来的四年里,他们两个一起生活在那个郁郁葱葱的世界里,读书、交友,还有爱因斯坦的鬼魂在树林中轻快地游荡。
11月末跟他母亲和丹聊完之后,弗格森给他父亲写了一封长信,解释了他为什么想终止他们每月两次的晚饭。他没有直截了当地说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他,因为弗格森自己也不清楚他的立场是不是如此,不过他怀疑是,但他只有十七岁,缺乏足够的勇气和信心,向未来发出这种改变命运的最后通牒,他希望自己的未来还会很长,那谁知道在以后的岁月里,他和父亲的关系还会发生什么变化?不过,他在信里提到的、可以算作整封信核心要义的内容,是他了解到他父亲的收入纳税申报表不再将他列为受赡养人后,他有多么痛苦。感觉就好像他被抹掉了,他写道,仿佛他父亲是想忘记他过去二十年的人生,假装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不光是他与弗格森母亲的婚姻,还包括他有一个儿子的事实,现在,他把这个儿子拱手让给了丹·施奈德曼来照顾。但是抛开这一切不说,弗格森用整整两页谈完这件事之后,继续道,他们俩的晚饭越来越让他沮丧到极点,既然事实是他们谁都没有什么话想说了,为什么还要死气沉沉地和对方东拉西扯,继续演这种乏味的戏码,多可悲啊,坐在那种污秽不堪的地方,盯着时钟一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