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呀。”小童排碎玉也似牙,口齿也十分伶俐,“色催人命,酒断人肠,既然人言温柔乡是英雄冢,这酒曲芽子便是穿肠毒药,酒当然也是有毒。”
叶千琅不动酒碗,微微笑:“便连个看门童子都这般有趣,看来这阕红阁是非进不可。”
“你这公子生得这般金贵好看,可行事却这般婆婆妈妈,说话又这等阴阳怪气——说你莫不是个太监吧?”实是这小童火眼金睛,这叶指挥使虽不是太监,却也是太监半个儿子,这些年耳濡目染魏九千岁行事作风,自个儿也差不离。他边说着话,边伸手拉扯,“你若强行闯进门去,自是打不过你,便只好喊出大伙儿来评评理,你这个大人欺负个孤苦小人儿,没脸没皮,羞是不羞!”
罗望见这小人儿胡搅蛮缠,当下怒道:“松开你手,莫自讨苦吃!”
“当哪儿来阵屁,臭及十里——跟你主子说话,要你这狗东西吠个什劲?”
城寨外头。
抬眼看,城寨下横着块漆黑檀木匾,匾额上头褪尽最后点残阳,徒留下“阕红阁”四个大字。
笔意雄健,名字也雅,可这地方却是个妓寨。
叶指挥使二十有四,自是不可能没逛过窑子,只不过这荒蛮边地竟也有这处红楼绿酒温柔乡,确在意料之外。他耳力好,遥遥听见阵急促蹄声,辨认出是自家雪魄,便也不急于进这窑子探究竟,只耐心等在门外。
等约莫小半柱香光景,方见罗望骑着雪魄出现,他伤势不轻,勉力才能纵马疾奔。
雪魄虽是畜牲,却也乖觉不逊个八九岁孩子,平日里从不容人靠近,可这回似是知道罗望要去寻找主人,竟肯纡尊降贵成对方坐骑。
阕红阁门外竖着只偌大酒缸,酒缸旁立着个模样机灵小童,但凡要进门男子,必得先饮碗这缸中烈酒,还得在脸上戴上只铜质面具。
叶千琅接过小童递来酒碗,这酒既稠又浑,既烈又劣,扑面阵刺鼻酒味,却未能掩住其中丝若有似无奇异香味。叶指挥使统领整个锦衣卫,干就是杀人害命活计,什手段没使过,什毒没见识过。他微眯眼眸细细辩,说是毒也不尽然,不过就是催情丹、春宫散类,想来这妓寨主人颇会钻营,管他来者何人,先灌他斤两斤媚药,届时欲火上炽,何愁对方不乖乖掏银子?
门口小童见来人迟迟不肯饮酒,便问道:“你难道是疑心酒里有毒?”
叶千琅反问:“难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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