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是这些伏兵之中竟既有满人也有汉人,叶千琅晃晃身子而未倒下,认出后金兵甲衣、围裳、插缨枪,也认出大明军锁子甲与铁网裙。
心说该来总是要来,便在这个地方做个断也好。
为首之人剃发留辫,样貌英武,身亮锃锃髹漆铠甲显是与寻常后金兵勇不同。魏忠贤原已被突来箭雨骇得瘫软在地,见得那人又立时扑跌上前,道:“大、大贝勒……您难道忘与咱家约定吗?”
“记得是记得。”莽古尔泰仰面大笑三声,“只是你这老阉狗既不能看家护院,也不能上阵杀敌,便是吠叫两声都难听得很,要你何用?”
又侧身对身边人笑道:“寇将军,夺大宝法王舍利,你取这两颗人头回去糊弄你皇帝,今日你便缔结凌河之盟,他日共谋汉家江山,如何?”
妄想于这“安生”二字。
终在第二日抵达凌河支流碱河畔,抬眼正是长天如洗,可四下却空无人,除却偶尔只孤雁划过长空,这地方静得颇有几分蹊跷。
初知莽古尔泰定下碰头地方,魏忠贤还道太不吉利,天启二年努尔哈赤发兵进取广宁,他九千岁任用守将不战而逃,反是数万大明士卒人自为战,便在此地与后金兵殊死拼争,直至火药矢石俱尽,全军覆没。
河畔不远正有乱石如林,石头上皆覆着斑斑锈色,仿似血迹经年未干,又像是座座以朱漆篆文石碑。
每当风过碑群,万碑齐作悲声。魏忠贤闻之毛骨悚然,却顾不得想些有没,风中冻得猛哆嗦,便尖声唤道:“大贝勒人在哪里?”
手中兵刃尽折,身血衣斑斑驳驳,叶千琅岿然立着,抬眼望向莽古尔泰身旁那人。
那人亦是瞬不瞬地望着他。
西风乍起,漫天残叶。
作者有话:
下章就是终章啦,感谢不厌其烦读到这里读者,鞠躬!
哪想到自己作死摆崇祯道,如今竟也遭人使这个要命绊子——便是他话音落地瞬,周遭伏兵四起,喊声震天,忽见高草中几点银光闪闪,便乌压压来阵箭雨。
箭是流星箭,雨是瓢泼雨,前头阵方才落下,后头阵立时接上,遮天蔽日,恢恢如网。
生死须臾间,叶千琅手拽过魏忠贤挡于身后,另手疾出长剑,挥拦飞矢以护身。
直退到滔滔大河边,箭雨方止,除魏叶二人外,余人皆命丧箭下。
九千岁虽是毫发无伤,可有两箭却射中护着他那个人,箭只些微擦破臂上皮肉,而另箭却正中大腿,没入骨肉三寸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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