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岚山微微皱眉:“不管怎么说,先去樊罗江边看看。”
抱怨归抱怨,踏出重案组时陶队长仍旧回头交待丁璃:“给张玉春弄碗粥吧,躲了这些天又饿了这些天,先垫垫,别伤着胃。”
樊罗江畔简直是个垃圾场,想象中那“烟淡水云阔”的壮景是半分也无。
曾有几家工厂临江建设,由于长期缺乏管理,这些工厂非法倾倒已成陋习,各类工业垃圾把江滩堆得满满当当,江岸都被压坍了一部分。
支流稍细的地方架着一座斜桥,久经岁月侵蚀与江水冲刷,瞧着桥身斑驳,石头间的缝隙像豁嘴里的大牙缝,摇摇欲垮。
抗拒,哪怕坦白都有可能遗漏重要细节。
事发到今天,张玉春依然惊魂未定,他照着谢岚山的法子试了一下,突然睁开眼,兴奋道:“有人拿针扎了我的脖子,我可以给你们看针眼。”
“没用。”谢岚山摇头,“你说你脖子上被人扎了针,你潜逃这么多天,针眼早没了。”
张玉春眼神一暗,又蔫了。
“别急着放弃,你再想一想,你说有人从河里救你起来,即便你迷迷糊糊没看清他的长相,那穿着呢?体型呢?气味呢?”
虽然近两年临近的厂房已经搬走,但水质污染严重,临案的江水浑如泥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天空依旧高远,谢岚山站在江岸上,闭上眼睛,任江风拂面而过,吹散一点污浊的空气,他将自己代入张玉春口中这个救人不留名的老人,亲身感受一个人孤夜无眠、面江而立的心境。
“在这儿弃尸倒挺高明,这么多垃圾,线索都不容易留下
陶龙跃在一旁道:“现在除非把救你的人找出来做证明,不然这案子不是你干的,也是你干的。”
“那人救完我就走了,我哪儿找得到啊。”张玉春也着急,努力眨着干涩的眼睛回忆了一下,“我当时呛水呛得迷迷糊糊,隐隐觉出对方应该是个老头子,因为他头发都花白了。对了,救我上来以后,他还探过我咽没咽气,我好像闻见他的指甲缝里有股麻辣火锅的味儿。”
离开讯问室,陶龙跃脱口就骂:“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妈的还跟我来‘绝食斗争’这一套,恨不得往他眼睛里灌风油精,看他认不认!”
陶队长说的是刑讯逼供那套,他看似深谙于此,名目巧且花样多,但即使过去这方面管控不严,他也从没干过。
“上头交待‘限时破案’,让赶紧终结侦查移送检察院,这小子还在这里一问三不知,满嘴胡言乱语。”陶龙跃摇头,叹气,“我看八成就是这小子干的,胡扯什么被人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