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枪口齐对着自己,谢岚山放开陶军,用血淋淋手擦把脸,然后就这静静注视陶龙跃,注视所有人。
他方才眼神疯得彻底,此刻却静得异样,令人不寒而栗。
打从知道这个荒谬手术开始,他就拼命守着那道善底线。人是带着原罪出生。宗教说人出生便与神隔绝,达尔文说适者生存,颗精子只有厮杀过万千同胞,才能获得脱离母胎机会,所以人性复杂阴暗,向上攀登如此艰难,向下坠落却异常容易,所以他这种坚守非常辛苦,非常痛苦。
然而此刻他终于明白过来,当谢岚山太痛苦,当个好人太痛苦,而当自己不再坚守那道虚无缥缈底线,所有痛苦都须臾随之消解。
这种如溺毙般极致痛苦之后,他感到自己挣脱母亲脐带与羊水,焕然重生。
从肺腑深处往外嘶吼,发出种可怕、绝望、完全非人类啸哭声。
然后他就抄起柜子上那把水果刀,奋力将陶军撞在墙上,用刀抵住他脖子。他眼眶血红,神态狰狞,徒劳地进行最后反抗:“你快说你是骗!你快说爸是个好人!”
陶龙跃在这个时候带着人冲上阁楼。他为眼前景象震惊,立即鸣枪示警。声剧烈爆鸣之后,他对谢岚山粗声吼道:“谢岚山,把刀放下!”
“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你爸是个肮脏骗子……”谢岚山朝陶龙跃转转脸,手中雪亮刀刃反倒更用力地贴紧陶军,在他脖子上拉出线血淋淋口子,“他骗,骗你,骗所有人——”
“砰”声,枪响。
片刻对视中,陶龙跃发现这个男人不仅神态变,甚至整个人都变。谢岚山眼神渐渐清晰起来,妖娆起来,眉眼含着情又留
陶龙跃确实没想过伤害谢岚山,但也不能任由对方对自己亲爹下手,所以他当机立断决定开枪,不打要害,只擦皮肉。
然而如此近距离射击,即使子弹只是从肩膀擦过,高温还是灼烂谢岚山衬衫,强大冲量扯掉他大片皮肉,几乎见骨。
手中尖刀落地,手臂与胸腔剧烈震动险些令他站立不稳,吐出口血来。谢岚山捂着血流如注肩膀,满嘴甜腻腥味,脸震惊地望着陶龙跃,似乎也没想到对方会向自己开枪。
他犹记得自己如何刨掉十个指甲,将这个男孩从地震废墟中拯救出来,对方哭咧咧地发着誓,要当他辈子好兄弟。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不过是些储存于大脑皮质间记忆罢,不属于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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