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女人推销什,沈流飞毫不挑剔,都点头,都说好。他零零碎碎买大堆挎包、手镯、民族服装之类个男人根本用不上东西。
女人最后自己都不好意思,冲沈流飞尴尬笑笑:“你这孩子,有钱也得学会拒绝呀,也不是别人向你推销啥,你就定得买下来呀。”
沈流飞虽是惯常表情寡淡,但面对久违至亲,眼底到底蒙上层曦光似暖色,他说:“没关系,这些都是送给母亲,她高兴就好。”
“你妈好福气啊,儿子又帅又孝顺——”
说话间,远处忽地传来个年轻少女喊声:“妈!”
时隔二十年,沈流飞终于再次见到自己母亲,他再看不见余下世界,眼里只有这个穿着件湘妃色旗袍女人。
二十年过去,年过五旬女人当然老。她头发白,人也丰腴不少,脸盘子比那张旧照片里宽阔,唇周眼角布着细密皱纹。但沈流飞遥遥凝望自己母亲,认为她依然是个风情万种女人,她与他梦里年轻模样别无二致,她精心梳着大髻就如古画上侍女,脸上皱纹比窗花还要美丽。
女人坐在自家小店面前。小店卖些当地手工艺术品,这儿家家户户几乎都做这样生意,女人没什竞争意识,店里生意冷清,她也不焦躁。女人微合着眼,享受着江南水乡独有湿润空气与浅淡阳光,时不时整整自己身上旗袍,好令它更平滑熨帖。她旗袍很精致,单侧大襟全开,湘妃色软缎镶着黑色花边,领口袖口全是手工刺绣。她就像这塘晨开暮闭莲花,格外优雅娴静。
为让自己造访不显得过于唐突。沈流飞是带着写生本来。他装作外来游客,走上前,与女人攀谈。
谢岚山静静立在店门外,他想把这天伦共聚时间完全留给这对母子。
沈流飞循声望过去,看见个十五六岁女孩朝他们跑过来。女孩手里攥着支新鲜
因为手术后容貌变样,女人没有认出这是自己儿子。看这年轻人衣着简单却又气质卓绝,就知道他肯定是游客中有钱那类。于是笑里带上点点市侩,女人热情地推销起自己店里小玩意儿。
“买这个吧,这个盘扣点缀在衣服上可漂亮,多买点,买回去送女朋友、送同学都合适。”女人看对方样貌年轻,只当他是大学生。
“还有这种民族风小挎包,也是这地方特色,纯手工真丝刺绣,你看这流苏多漂亮……”
“还有这个,景泰蓝工艺纯银手镯,给你妈妈买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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