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总是在难熬冬天离开巴黎,但是这回,回望这片曾经光芒万丈圣地,它却仿佛只是他年少时嬉戏其中潭死水。显然他已成长太多,这座城市装不下他——所有导师、出版商以及多年前他和哈德莉初抵巴黎时支持过他们名流,于海明威来说,已然如同过于窄小衣物,不值得留恋。
《太阳照常升起》出版后不久,塞缪尔·普特南在巴黎圣日耳曼区双叟咖啡馆(LesDeuxMagots)碰见海明威。人们发觉,这时海明威正在“悄悄躲开”蒙帕纳斯和那个让他功成名就世界。双叟有高高天花板,空气通畅、光线明亮,是他理想工作环境。几十年来,它是来自世界各地文学、艺术巨匠栖身之所。如今海明威也逐渐成他们中员。
他和普特南起喝几杯咖啡。
“很快发现,在芝加哥见过那个有点害羞年轻记者不见,”普特南回忆道,“取而代之是位文学名士。”
海明威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写作艺术,甚至给普特南两条建议。
“至少对如今写作者来说,最要紧事是把语言剥干净,简化到只剩骨架,”他说,“这是需要下功夫。”
在这件事上,他是受到格特鲁德·斯泰因影响吗?普特南问。
当然,海明威轻描淡写地答道,他从她那里学到许多东西,但也不是“那”多。至于庞德,普特南记得海明威“相当愉悦而天真地把自己看得高庞德等”。他声称,就算詹姆士国王钦定版《圣经·旧约》,对他影响也远比庞德多。
“就是这样学会写作,”海明威说,“读《圣经》。”[1]
另位朋友发现,这时海明威就像他自己笔下人物那样说话,如他很多读者那样。看上去,他仍会到故人常去地方,亚瑟·莫斯[2]就在精英咖啡馆遇见他,发现“那个羞涩青年已变成出版界人猿泰山”[3]。
很难判断这种评价是出于酸葡萄心态,还是这些旅居作家本身就像海明威样,也习惯于狡黠地记录周围人物。和哈德莉办结离婚手续后,海明威冬天大部分时间和来年春天甚至没怎在巴黎停留。宝琳回到巴黎以后,和海明威起前往格斯塔德[4]度个漫长滑雪假期,这里也是时髦旅居者们喜爱度假胜地。在施伦斯小旅馆里当“黑基督”日子已经去不返[5]——情侣二人住进阿尔宾那大酒店。他们在瑞士待到3月,回到巴黎没几天,他又去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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