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
然而,对那些品行高尚却迷失了方向的人,命运总会为他们指点迷津。在克里特岛上,忒修斯就是靠着阿里阿德涅和她神奇的线球,才从牛头人身的怪物米诺陶诺斯的巢穴里脱险的。同样是从栖息着幽灵般暗影的洞穴中逃脱,奥德修斯靠的是泰瑞西斯,但丁则有他的维吉尔。而眼下在大都会酒店,亚历山大·伊里奇·罗斯托夫伯爵靠的则是一位叫尼娜·库利科娃的九岁女孩。
七月的第一个周三,伯爵正坐在大堂里为自己该干些什么而发愁。这时,尼娜刚好从旁边飞快地走过,她脸上带着颇不寻常的坚定。
“喂,我的朋友,你好。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尼娜摆出一副行动被人干扰,被迫中断的样子。她转过身,冷静下来,挥了挥手,答道:
“……”
七月十二日晚上七点,在穿过酒店大堂去博亚尔斯基餐厅的路上,伯爵发现尼娜正在一棵盆栽棕榈树的后头冲他招手。这么晚了还叫他过去,这还是头一回。“快,”他一到树后面,她便解释说,“那位先生外出吃饭去了。”
那位先生?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俩若无其事地爬上楼梯。刚刚拐上三楼,他们便碰上一位客人正拍着口袋找钥匙。正对电梯的楼梯口有一扇镶着染色玻璃的窗户,玻璃上隐约刻着一些立在浅水之中的长腿鸟儿。伯爵从这儿经过少说也有一千次了。尼娜却盯着它仔细打量起来。
“对,你说得没错,”她说,“这应该是鹤。”
等找钥匙的客人一进屋,尼娜便立刻向前冲。他们在地毯上移动步伐,飞快地从313、314和315号房门前经过。紧接着,他们来到了316号房门前。门外摆着一张小小的桌案,案上有一尊赫耳墨斯(28)的雕像。伯爵这才醒悟,他们这是在朝他从前住过的房间走!他不由得一阵晕眩。
伯爵的眉毛微微一耸。
“上哪儿走走?”
…………
“先去娱乐室。”
“啊,原来你喜欢玩牌。”
可是等等。
我们太着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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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晚在二楼楼梯上出过一次洋相后,伯爵就戒了从前每晚必饮的开胃酒。他怀疑酒精对他的情绪已经产生了不健康的影响。可事实是,他的情绪也并未因为圣徒般的自我节制而有所振奋。终日无所事事的他拥有大把时间。那种无聊而又倦怠的感觉,陷在泥泞之中无法自拔的可怕之感不断袭上伯爵心头,让他片刻不得安宁。
伯爵心想,才三周就觉得漫长到无法忍受,那三年下来自己会有什么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