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制造的新染料变得和胭脂虫红一样鲜艳,
但没有它们那样多彩多姿的故事。
过去,家道殷实的荷兰中产阶级市民,围着餐桌享受豪华大餐时,极自豪于自家餐厅里所布置的精致而华丽的装饰。他们特别喜爱墙上精美的佛兰德(比利时)挂毯。这些挂毯以羊毛或丝为材料,手工制成,镶有银边,染上鲜亮的猩红色和深红色。挂毯不只表明他们有钱,还表明它们本身的世俗特质:它们是世界贸易的产物。但有两百年时间,绝大部分欧洲人不知道这些赏心悦目的东西是如何染上颜色的。他们知道科特斯征服墨西哥后,神秘染料胭脂虫红就已由他带回西班牙,但他们不大清楚那染料用什么制成。他们推断那和其他许多植物性染料一样,以某种种子制成。直到17世纪结束时,意大利化学家才发现根本不是种子,而是干掉的昆虫尸体。这高贵、优雅的挂毯竟布满昆虫尸体!
墨西哥南部和中美洲的印第安人,当然早知这点。阿兹特克人就已要求南部的洽帕斯、瓦哈卡(Oaxaca)地区,以胭脂虫红为贡品进献。但启蒙时代的欧洲人,不可能自贬身份,拿自然科学的问题请教印第安人。因此,欧洲人不知其缘由达两百年。米斯特克(Mixtec)、玛雅两文明的印第安生产者,在这方面的了解更胜欧洲人一筹,因而他们将继续主宰胭脂虫红的生产数百年。
大部分米斯特克人知道,胭脂虫红是以雌性胭脂虫(Dactylopiuscoccus)的干体制成,它们以生长在局部地区的特定种类胭脂仙人掌(nopalcactus)为食。在野地里,印第安人从胭脂仙人掌身上拔下这种虫,浸入热水里或丢入炉中。这是费力而烦琐的工作,因为约七万个昆虫干体才能制成四百五十克的胭脂虫红。只有雌虫堪用,但雌虫与雄虫的比例是一百五十或二百比一(真是个雄性吃香的世界!),因此这不是大问题。但尚未交配的雌虫,颜色更为鲜艳,而它们在交配季节初期较普见,因而捕捉时机非常重要。
对于家有小孩、其他作物要照料的印第安人而言,在野外四处寻找雌胭脂虫很费时间,较集约的“栽种”办法应运而生。首先将作为“种子”的怀孕胭脂虫置入用玉米叶制成的袋子里,再将袋子固定于仙人掌叶上。不久,雌虫开始繁殖,幼虫爬出玉米袋,到仙人掌上。约三个月后(视天气而定),就可以采收。气候良好的话,一年可采收三次。约五年后就得另觅或另植胭脂仙人掌,因为这时宿主仙人掌已遭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