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陈年以后,王麦不撅嘴。快两年。
桔子放手机,噔噔几步,拉开包,翻出张面膜,朝王麦身上扔:“懒死你。”
面膜凉飕飕。王麦斜仰着脸,眼冲着天花板和堵墙接缝,含着舌头:“他们俩干吗呢?”
桔子声冷笑:“哪儿知道。”
“你是不是不喜欢周游?”
车或飞机,很方便。可是她们突然三十岁,那些细密又巨大变化,如何能是每年两次就能认清呢。
就是这第三个四年,在那张宾客名单上生出几十个三角来,硌在桔子心头上。应该就是这个,王麦想。她们是最亲密朋友,互相操持对方婚礼,明天就是王麦,可就连她新郎周游,桔子也只见过三面,包含昨天桔子和黄磊飞来,王麦与周游去接机面。
应该就是这个。王麦想。桔子对她世界感到生疏,而她未尽到悉心描摹义务。她忽然感受到桔子伤心,感受到只小拳头力道,如同出阁女感受到母亲。她怔怔望着桔子,生出腔心里话。桔子摆弄着手机,翻开又扣下。手机不断收到提醒,嗞嗞地震。
“是黄磊他们吗?”王麦开口问,私里下清喉咙。
桔子皱着眉,停住半晌才说:“不是。”
王麦话出口,阵心悸。桔子没讲话。王麦听不到声音,也见不到她脸,心抽得更紧。她和周游合适吗?她想象桔子来问她:你觉着你和周游合适吗?这问题让她心里生出撮火,两手摊:怎知道呢!个人和另个人,拼在起,怎会合适呢?什叫合适,你倒说说!
桔子还是没讲话。
两个大男人,在机场拍即合。酒店房间原是开给桔子和黄磊住,车由机场还没进城,就更改安排:王麦留在酒店跟桔子住,周游带黄磊回家打游戏。
“行吧,你们去吧。”桔子经过考虑,表示同意。她知道明天这小婚礼是新式,不必早开车接新人,跑趟娘家线—也知道是王麦周游两个懒,图省事。
黄磊人在后排坐不住,攀着前面周游椅背,两人来来回回,交流见识,装备啊升级啊,像不法组织黑话。王麦在副驾,回头看桔子最不便,于是不看。桔子也不吭声,由着热烈黑话占领车厢。王麦眼睛朝前,把安全带拉拉好,周游车开得猛于平日。
她想起另有次,也是桔子来,也是去接她,开车是陈年。远远看见桔子走出来,陈年叫王麦坐到后面去:别黏着,去和你好朋友起坐。王麦心里热,可是嘴嘟起来。
别撅嘴。陈年变成长官样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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