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往前走了几步,终于又在床边坐下,上次来访时他也坐在同一个地方。
安托万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和外面的风声。
“安托万,如果你有什么烦恼的事……”
医生说话的声音十分轻,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不想张扬什么。安托万不得不竖起耳朵才能
房间又沉没在一片半明半暗中,只听到越来越大的风声,也许一场,bao风雨即将来临。
安托万尝试着把他听到的以及明白过来的那些碎片重新拼凑起来,那些从床头柜上消失的药片,医生的来访,还有他母亲说的话……所有这一切都指向哪里呢?
想着想着,他又睡了过去。
门铃重新响起,他被惊醒了。
他说不清楚,自己只是稍微打了个盹,还是睡了很长时间。掀开被窝,他凑近半敞着的门,辨认出医生的声音。
为一次简单的消化不良就搅得天翻地覆吧!不过你也知道医生这个人,太有责任心了……看来,他肯定会再来一趟的……”
库尔坦夫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会儿从书桌走到窗边,一会儿把已经关好的门重新关上,毫无用处地忙乱着,试图找到一种自然的举止,却又透露出一种尴尬,与她说话时坚定又稳重的嗓音形成鲜明对比:
“真是只变质的肉鸡啊,你能想象吗?啊,我再也不会上这个当了!”
安托万看出来她一直在避免说起科瓦尔斯基的名字。这就是她的处事方式,只要不谈论某件事,这件事就不存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次消化不良,又不是什么国家大事。我就是这么跟医生说的,他之前还说要住院,说了一大堆话,结果呢,最后就开了个催吐药,就没了。”
库尔坦夫人轻声说道:
“是不是最好让他再多睡一会儿?”
可是楼梯上还是响起了脚步声。
安托万赶紧重新躺下,缩到床的另一头,闭上了眼睛。
医生走了进来,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安托万全身紧绷,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人们睡着的时候是怎么呼吸的呢?他尽量让呼吸节奏变得又慢又长,因为对他来说,这比较像睡着的状态。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好像是要让安托万为这件事做证一样。
“我更愿意把这玩意儿称作呕吐药……好了,你真的不喝我的汤吗?”
在这么一长串的解释后,安托万依然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库尔坦夫人突然一脸急切地起身离开。
“要我把灯关掉吗?你最好再睡一睡……没错,最好的药,就是睡眠……是休息!”
说罢,她自作主张地关掉了灯,又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