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想到了他的母亲,想到她还没看到自己回去该有多么担心,安托万可能会一直蜷缩在墙角,看着这所房子在自己眼前支离破碎,灰飞烟灭。
为了尽可能不让风有可乘之机,他趴在地上,花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匍匐着穿过了院子。最后他成功地绕了房子一圈,找到了后面的小门,这里能稍微遮挡一些风力。等他终于进到屋里时,早已疲惫不堪。
他的母亲
裂了。
街道的另一边,两条电线杆子交叉倒在地上。狂风卷起一堆杂物,雨布、木桶、木板,随时都有可能从手边或脸旁擦过。人们隐约能听到消防车的鸣笛声,不知道消防员们正去向何方。
风力如此之大,安托万感到自己随时可能被风扔到院子的另一头,甚至更远的地方。必须紧紧抓住一个什么牢固的东西才行,可是环顾四周的汽车和屋顶,他瞬间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什么东西是稳固的。安托万缩成一团,只能两只手交替抓住什么东西,才能慢慢一步一步往房子的另一头走。这时,他往墙角瞥了一眼,差点没来得及把头缩回来,一块旋转的铁皮就在离脑袋几厘米的空中飞速划过。他赶紧跪下来,尽量把身体压低,双手抱头保护着脑袋。
院子里的杉树已经被风刮倒了。这棵树还是快十年前的圣诞节期间种下的,安托万回想起从前的家庭盛宴,当时他的父亲还住在这所房子里。
整座城镇在狂风中不停地扭曲着,像是要被连根拔起。
安托万站起身,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马上就被一阵飓风扇走,摔倒在一米开外的地上。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风力实在是太大了,他马上又滚倒在地,一路滚到院子墙根,撞了上去。于是他就在墙角蜷成一团,头放在两个膝盖中间,完全屏住了呼吸。
好一会儿,他才稍微回过神来,看来返回大门口已经成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他看到了德梅特家的房子,想到原本应该在今天上午进行的第二次搜救行动。现在这个点,人们本该已经出发去圣犹士坦树林了,可是显然,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就连走到街角都已经成为一件不可能的事。
他匍匐着爬到隔开两家院子的栅栏边,偷偷地朝德梅特家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秋千已经躺倒在地,而其他的东西都被风刮到了矮小的围墙边,包括那些垃圾袋。那个装着狗的尸体的垃圾袋被风撕烂,尤利西斯的骨架有一半已经露了出来,开膛破肚的尸体依然毛茸茸的,看起来十分暗沉。
安托万被吓坏了,赶紧转过头,却看到自家屋顶一角的天线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