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岁了,又要一道去订酒水,买喜蛋。舞蹈队是个凝聚力极强的团体,四五年里,除了每晚雷打不动的跳舞,定期还要出来唱歌,吃茶,郊区旅游。一个病了,余下的浩浩荡荡去探病。两个争嘴了,拗断一阵,过一阵又讲拢来。微信群里有时诉苦,有时说笑,谁家出了好事体坏事体,人人都晓得,不分你我,要好极了。
可是美芬是分的。美芬不声不响记下小姐妹们在婚礼上、满月酒上穿过的各种款式,领襟袖口,针脚滚边,她都记下了,为的是想好一套顶适合她美芬的行头,等到办大事穿。这件衣服要喜庆,但太红乡气,太暗又老气,要挑一个显年轻又不装嫩的颜色,还要衬她美芬的白皮肤。款式呢,要突出她引以为傲的小蛮腰,又要藏住五十岁以后稍稍失控的小腹。领子的样式,要配合提前想好的发式,盘起来,扎一朵花,还是烫好了放下来,长度大概到哪里。从头到脚,美芬样样都想得周到极了。
这项工程,美芬做了多少年了。退休以后的很多个白天,美芬买好菜,总要绕路去旁边做衣服的街上看几眼。转到岔口,美芬的脚步就放慢了,一路上细细地望,望到好的,上去摸摸料子,问问价钿。第二天再来望。总算有一天,迎面碰上了中意的款式,美芬连看好几天,动心了。那是一个生意冷清的礼拜一上午,街上没几爿店开门。美芬走进去,说上几句,老板就拿出卷尺来量了。美芬伸长手臂,摇头讲,人老了,肚皮大了。老板摇头,阿姐身材绝对算好的。隔几天,美芬衣服做成了。她没有叫上小姐妹一道去拿,这是一个秘密的开始。
美芬把秘密挂在衣橱最里面,每趟换衣服,总要掀开来看一眼,拍拍挺。小姐妹们盛装出席的场合中,美芬也留意她们身上的亮点,盘扣,刺绣,珍珠项链,羽毛胸针。回来,她搬出自己的老式缝纫机,也想加点什么细节,又有些犹豫,会不会画蛇添足,落得俗气。她最不要看小姐妹身上那种带大花图案的款式,却又免不了也喜欢领口的刺绣小花。美芬想不好,几次做成了,迟迟不敢缝上去,就摆在一个饼干盒里,渐渐又扔了些胸针、耳环进去。美芬把铁盒藏在防尘袋底下。年长日久,等到防尘袋从一只排成三只,铁盒就盖住看不见了。
那袋子里的鲜色,同美芬的日常衣物并置,几乎是一个天一个地。美芬平时穿得暗沉,即便夏天,也尽是一墨色的汗衫和踏脚裤。舞蹈队里几次演出,穿上大红大绿的裙衫,美芬有点不适应。小姐妹们却说,美芬身材顶好,就应该多穿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