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陈孑然撇下顾茕不管,当初陈孑然比现在顾茕何止凄惨十倍?不止脸被划烂,胳膊骨头被撞碎,身边连个真心照顾她人都无,身上伤能忍,心里苦说给谁听?夜深人静时候,全咽在肚子里。而顾茕就是在那时候走。
顾茕抬起手,碰碰自己脸,伤口没好,还疼着呢,她又把手摸到脖子上,捞起那颗挂快十年白玉珠,捏在掌心里,耳边回荡着陈孑然绝情警告,嘴里说着“不喜欢”、“恶心”,不会儿音调转,又变成顾茕自己话。
她站在陈孑然病床旁边,对着陈孑然冷冷地说:“从
自己在怀里搂大宝贝闺女,这声绝望低吼,温夫人听得心口又颤又疼,管不被顾茕反锁起来门,直接用肩膀撞开,只见顾茕蜷缩在墙边,脸埋在双手里,除那声嘶吼外,连哭都哭不出来。
身材颀长女人,缩成团,手脚都没处放,像小孩子似,把头埋进膝盖里不敢见人,只有肩膀在瑟瑟发抖。
温夫人鼻子发酸,跪下去把她揽,摸着她发顶,嘴唇都在哆嗦:“阿茕不伤心,有妈妈在呢,医生都说,能治好,都能治好……”
顾茕不说话,也没力气站起来,温夫人抱着她安抚会儿,渐渐有些不耐,叫两个护工进来,把顾茕抬上床。
“阿茕,你好好休息,妈明天再来看你。”温夫人抹着眼泪走。
顾茕双目无神,直挺挺躺在病床上,两个眼珠子瞪着天花板,也不知在看什,夜里来查房护士瞧眼,心里发毛,匆匆按着值班表查过遍赶紧溜,顺手关灯,之后再没人来,只有病房门口两个守夜保镖,不许顾茕趁夜偷溜出去。
顾家私人疗养院,建在远离城市喧闹山里,依山傍水景色宜人,只是到晚上点人音也没有,又是冬天,甚至连虫鸣蛙声也没有,巨大窗棂外片黑黢黢静谧,就像是个黑洞,要把人吸进去般。
从前陈孑然因为脸上有道疤,整天呜呼哀哉,觉得人生没有指望,顾茕只是不解,不管有疤没疤,自己都喜欢她,都想和她在起,又不会嫌她,怎会没指望?
刀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顾茕从来也以为,毁容怎样?脸上不好看又怎样?只要心气还在,别人眼光算得什?
直到今天自己照镜子才算明白,这话说出来简单,好好个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还谈什心气?就连顾茕,口气都散,何况陈孑然?她本来就在没有指望人生里苦捱日子,和谁讨心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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