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发动,窗外同事身躯缩小,看不见。心说,像这种人怎可能是你伙,像这种人只想在工作中开小差,浑水摸鱼,就这样半干半骗地拿月薪,可不要把当成你。
坦白说,离开上家公司是由于犯错。因为老是懈怠某件工作,逐年累月地,那件事情上出现补不起来大窟窿,老板过来查问,
啊,真累。摇晃着身体想。
上班从周身毛细孔里吸光精力。今天早晨出门时身体还是满,到公司刚用指纹做好考勤记录,精力已经泄到胸口,下午下降到皮带,现在它几乎空。精力里上乘精华没,也许仅剩点儿精力渣,沉淀在最下面,让腿脚沉重,倒正好维持重心,使能在电车里站住。
车上满是这样人,都是刚下班,站着,坐着,徒具人形。身体里面,想应该也是程度不等地空。手拉吊环,同事拉着隔壁吊环,他似乎是电车里唯有精神人,人们嫌弃地瞟着他,他正在打电话。他这通和客户电话打得可够久,语言色彩从严肃过渡到松弛,内容从公事进展到私生活,车窗外景色则从商务、娱乐休闲到住宅区变幻大约三四种。本来不知道有同事在车上,否则定避开去坐下趟,然而他突然与相认,说道,“你是新来吧,在办公室看到你。”接着自报家门。幸亏刚寒暄两句,客户就打来电话,使有很长时间免于和他聊天,守护着身体里不多能量。终于同事收线,把手机放进西装里面口袋,边说,“麻烦啊。”
攒出些力气,冲他敬佩地笑笑,没话找话说,“最近非常忙吧?”
“非常忙,”他说,“有两天没回家。”
“什!”吃惊地说。
“这里比你以前公司忙不忙?”他问。
分析下形势,他是客户部老员工,应属公司骨干,向这个入职没几天新人提出问题,看似十分随意,极可能带有炫耀公司经营情况好意图。有些佣人和佣人之间,不就喜欢借着诉说自己有多辛苦,比较雇主们谁更有钱更有排场吗?看他就像个工作奴。顺着他说,是这里忙。看他理所当然地点头。
他与分享些公司情况,引领去更理解它。都虚心回应,“哦,原来是这样”,“蛮特别”,“很期待接触到这部分”。其实根本懒得听。
后来他先两站下车,走上人行道没几步停住,抚摸胸口,再次掏出手机接起来。从他面部恭敬巴结表情判断,又是个客户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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