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惶然跑过她记忆原野,却发现那上面不知何时沟壑遍生。他徘徊寻找,接着发现,有什不对。有什不样。
他看见她钢琴老师身影逐渐变淡和泛白,像闪而过火苗,从她记忆中消失。不再有课后钢琴辅导,小小她独自走回家。
他看见她从连队宿舍半夜出门去上厕所。空气中有不稳气息,没发生任何事。
他看见她独自人深夜上山割胶。那是为偿清安红石休假。蟒蛇无声地滑过她身后,如个来自过去幽灵。那旁边没有他。
他看见她和安红石在泼水节街道上行走。她们笑着躲开盆凉水袭击。下刻不是焰火与发疯牛,而是回程卡车。她靠在安红石肩膀上睡着。
你要怎样才可以放谢敛?
曾连长笑。你倒是很关心他。要不是逃犯身上搜出药,差点就相信你们真是在山上私会。你怎不关心下,你自己会不会有事。
她垂下眼睛,不去看他狼样笑容。她说,他没事就好。
事情总要有个代价。你是个聪明姑娘。
曾连长说着,稍微调整下坐姿,拉开裤裆拉链。
所以消失不仅是曾连长。不仅是那些不祥。还有他自身。
能怪谁呢?是怪自己怜惜,还是怪自己傲慢?以为有甲马纸通心之力,便可以操控人记忆。
十个月前,谢敛以为,送走傅丹萍,是自己最痛件事。那种痛楚不仅没有随着时间减缓,反而在无数个瞬间强烈地迸发出来,比腿疾复发更让人难受。
直到他在复旦大学操场边上,被傅丹萍妈妈打个耳光,听见她说,你有什非把他带回去不可理由,谢敛才感到,还有更大痛等在前头。那是未
她仍然垂着眼,片刻之后,她起身走过去,在他身前跪下。
谢敛曾经以为,李明远用头尖钢筋戳进自己大腿那刻,是此生最痛瞬间。后来他知道自己错。痛是件会被不断更新事。此刻在他旧宿舍里,下关关押乃至小街招待所羁留已经被后来无数个日夜抹淡,只留下薄薄阴影,他这才知道,最痛不是自己生理上遭受折磨,心理上遭到背叛。
目睹傅丹萍藏得最深记忆,他痛到极致。
他因此做件胆大妄为到要遭天谴事。
这痛就忘吧!让丹萍不再记起,不用再隐隐作痛。他试图把那些黑暗碎片抓在手里,却不慎打乱天地光与影。星图破碎。记忆像张兜天揽地巨网,猛然震动,无数碎片纷纷扬扬穿过网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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