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见到傅丹萍妈妈,安红石才会明白很多从前难以理解事。叫作傅雪女人,安红石后来在医院药房工作那些年,无数次接过她病历,再将药递出。九七七年查出卵巢癌傅雪,在七八年初做手术,几年后有过两次癌细胞转移,仍直活到九九四年。医生们都说她“有坚强意志”。安红石想,意志确实坚强,可也真够磨人。有种说法是父母前世欠子女债,今生种种宠爱,是为偿债。放在傅家,情形可以说要反反。
渡谢敛,显得无所事事。傅丹萍在信里说过,谢敛当初是自己离开车站,所以就算想回去也没有岗位——何况他不想。作为家属傅丹萍,当然也就没有地方接收。两个人闲在家里。“们现在成蛀虫。”她写道。
“谢敛还是不想去上班吗?”安红石终于抵达她开始就想问问题。
“也不知道他怎想。其他人怎想,多少都能猜到,可就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傅丹萍声音听着倒不算忧虑,只是陈述。
安红石转换话题,“你这次是探亲?待多久?”
“妈病。卵巢癌。回来照顾她。大概要待阵吧。”
相识八年,安红石对傅丹萍家庭解,仅有她们家也是母女俩这项。不知道是离婚还是父亲早逝。也不知道傅丹萍妈妈是做什。唯线索是始终受到冷遇邮包。有时候安红石觉得傅丹萍简直奢侈,那样浪掷家人对她关爱。问题是傅丹萍从不是个冷漠人。她对别人好得简直过头,邹二莲就是例证。邹二莲也结婚。傅丹萍走后第二年,安红石那会儿还在农场。对象是同村傣族伙子。婚宴上,老邹喝得大醉,直在笑,似乎全然忘他曾经差点挑起汉傣矛盾事。傅丹萍取名邹远还不到岁,被新媳妇抱在手上,眉眼间隐然有邹暮桥轮廓。春节时候,谢家寄给安红石邮包,除给她香肠,还有件小孩毛衣,附言是给邹二莲。安红石很难想象傅丹萍打毛衣模样。说起来,她和婚后傅丹萍见面不过数次。谢敛夫妻回弥渡之后,她不是没有过去那边探望念头,最终直到回上海,也没成行。
傅丹萍说起她母亲病,语气平淡,如刚才谈论谢敛不上班。安红石先是惊,然后说,那该去看看她。
没想到傅丹萍当即拒绝。她说,不像你,有个好妈妈。你不用费心去看她。
安红石忍不住说,你把你妈妈当仇人吗?
傅丹萍静阵才说,要真能当作仇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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