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鸥白他眼:“你这小孩儿,心太重,为那点儿钱,至于吗?”
湛羽转过头笑笑,似如释重负。可那种笑,单是看看就让人觉得累,两个嘴角被腮边肌肉生硬地拉扯着向上,边推出条短短弧形纹路。
二十出头年纪,实在不该有这种疲倦苦笑。季晓鸥费力地吐出口长长气息,发觉自己也被股莫名苦涩所包围。
北京春天和江南杏花春雨春天极其不同,三月中春风虽已失去冬日凛冽,但依然挟带着逼人寒气,卷起道边沙尘扑上人面。
季晓鸥拉严大衣拉链,直拉到下巴底下,脖子上羊绒围巾体贴地传递出温存暖意。湛羽却在风里瑟缩下。季晓鸥捏捏他外套袖子,那只是件普通腈纶棉衣,在春寒料峭北京街头,尤其显得单薄。她不假思索地解下围巾,绕在湛羽脖子上:“戴上吧,姐送你。”
“没打算骗你。”他低着头说,“护士那儿有你电话,课余在中关村家公司打工,拿到工资就能还你。”
季晓鸥不说话。她侧过脸,看着他乌黑额发下露出眉、眼和嘴唇,鲜明美好轮廓,白皙肤色映着中午太阳光,隐隐现出层亮闪闪细软茸毛。
还是个孩子呢!她心在这瞬间变得出奇地柔软,消除原本就不多戒备和怒气,变得像头顶蓝天样明朗起来。
曾有人在教堂接受洗礼时说,无论他往左看往右看还是往前看往后看,周围世界都让他绝望,他只能向上看,于是他看到上帝。这刻季晓鸥却想着:其实这个世界还是挺好,普通人里还是善良居多,即使逼上梁山也是暂时,谁不想往好里走呢?
她再看眼湛羽,依然感觉到几分不可思议:他和他多病母亲以及那个无所有家,简直像来自两个不同空间,要有什样机缘巧合,淤泥里才能长出这般雪白耀眼莲花?
湛羽抬手去拽围巾,季晓鸥已经按住他手:“让你戴着就戴着,
“师姐,”湛羽声音打断她胡思乱想,“咱俩事儿你怎跟妈说?”
“啊?”季晓鸥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怎找到家?学校给你地址?”要到这时候,他脸上才显出点儿紧张和恐惧气色。
季晓鸥终于明白他想说什,他怕她把他欠钱失踪事情捅到学校去。言念至此,季晓鸥恨不能指头戳在他脑门上:“哎呀,你想到哪儿去?今儿就是个巧合,怎知道会碰到你?”
“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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