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们现在只能在花房里吃饭,正值隆冬,寒冷彻骨。我父亲似乎毫无怨言地接受了这种种改变。母亲的头发和乌鸦翅膀一样黑,我担心她的举止开始变得荒唐。还有,我们有了辆新车,阿姆斯特朗—西德利,它崭新耀眼,从未开过,停在花园里,用防水帆布盖着。父亲更喜欢坐电车上班。
在埃德巴斯顿走了走,百无聊赖,我在那些大房子和大别墅中,徒劳地寻找个体精神的痕迹。圣诞树绝对是人类发明中最悲哀、最庸俗的东西。不用说,我们的花房里当然也有棵巨大的圣诞树,树尖被玻璃房顶压弯了。我临时起意,去了趟电影院,看了三十分钟的《狂热新娘》。离开时心里充满对罗斯玛丽·蔡斯的强烈欲望。感谢上帝,露西后天就要来了。这个假期我一定要吻到她,不然就去当和尚。
12月24日
平安夜。露西说她想去爱丁堡大学学考古。我问,有女考古学家吗?她说,啊,至少将来会有一个。她真美——反正在我眼里是很美的——她又高又结实,我喜欢她的口音。[5]尽管我想念她的长发,但母亲说,恰恰相反,她觉得露西的齐耳短发“可爱得很”。
给斯卡比尔斯和利平写信,对可能发起的挑战提出建议。我还宣布,下学期我们应该彼此以教名相称,并着重强调,要公开这样做。我签下“洛根”的名字时,带着g,m者小小的激动喜悦:谁知道这些象征独立精神的壮举会把我们带向何方呢?我确信他们一定都会同意的。母亲刚把头伸进门来(没有敲门)提醒我,父亲的同事马上就要来参加平安夜例行的鸡尾酒会了:那些紧张又局促的经理和副经理们只有一个话题,就是牛肉的装罐及保存。看来,漫长痛苦的圣诞弥撒就要开始了。再次感谢上帝有露西的存在。妩媚动人、讨人喜爱又难以取悦的露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