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许我讨价还价。我还和《艺术评论》签了几份约稿合同,所以,等这次旅行结束时,我应该能小赚一笔。我向洛蒂和莱昂内尔道别,尽量不露出狂喜的傻笑。我为什么等了这么久?我绝对不能让这种有害的沮丧情绪再次累积了。我必须认识到,我的性格不适合待在家里,不适合过与世隔绝的英国乡村生活。我绝对需要变化和惊喜;我的生活中必须要有城市——我天性属于城市——我的生活中还必须有对旅行的期待和真正的旅行。否则,我将枯竭而死。
昨天,本带我去毕加索的画室见他。本跟他不是那么熟,毕加索似乎有点乖戾,不爱说话,直到本恰巧提起我要去西班牙,他立刻变得热情起来,给了我巴塞罗那两家极好的餐厅的地址。我问他他在画什么,他让我拭目以待。他说的法语带着浓浓的西班牙口音。他穿着衬衫,系着领带——画画时还系领带好像挺奇怪的。他个头矮小,看起来颇有攻击性,我感觉他对本和我保持着警惕。这两个英国年轻人在他的画室做什么呢?一定有什么秘而不宣的动机吧。我猜,他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的。不过我无所谓:只要能离开英格兰,我就很高兴了。
我跟我在黑色笔记本出版社的发行人皮埃尔·拉马丁一起吃饭。他身材瘦长,心事重重,前额搭着一缕头发,像希特勒。他说话时会有长长的停顿。我把我写《世界主义者》的事告诉他,他装出礼貌且颇感兴趣的样子,但显然,跟我其他的发行人一样,他还是希望我能再写一部小说。“那个世界主义吧……”长长的停顿,“有点老套了。”他说话时抱歉地耸耸肩。
明天,我会在奥赛火车站搭乘开往南边的火车。应该赶得及在波尔多的大公鸡餐厅晚餐。接下来我的计划是,波尔多—图卢兹—佩皮尼昂,在波乌港过境,从那里沿海岸线南下去巴塞罗那—瓦伦西亚—格拉纳达—塞维利亚。我觉得,我甚至可以在去过塞维利亚后再去里斯本,说不定能坐船回南安普顿。
一切,井井有条,优雅美丽,奢华,宁静,安逸。
(波德莱尔)
4月4日,星期三
里斯本,大都市酒店。昨天我坐火车去辛特拉。天气雾蒙蒙的,很凉爽,四处一片模糊,反而让景致显得更加迷人。不知怎么搞的,白天我的外套被偷了,我的钱包和护照都还在外套口袋里。被偷的地点是佩纳城堡。我把外套搭在户外走廊的墙上,走到一处朝外伸出去的阳台上,照了一张南边阿拉比达群山的风景照。我拍完照片,回来时发现外套没有了。我在城堡到处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