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小麒麟还没有长齐鳞片,头上角只是两块小小突起,摸上去还很软,肚皮像风箱样起起落落,它昂起头呃呃叫两声,努力五次,终于重新站起身,继续跌跌撞撞地向庭院另头跑去。
左流英喜爱奇珍异兽,愿意为它们耽搁点时间,正如他厌恶喧嚣凡人,不愿意与他们打交道。
他只有过少数几次下山经历,期间固然留下小镇糯米糕那样美好记忆,更多却是无尽嘈杂与争吵,这几乎成为他梦魇,多年过去,仍需要他耗费少部分定力加以遏制。
温暖潮湿海风从圣符皇朝东南浮海城登陆,挟带着棋山诸岛盐分与腥味,冲过南北江之间狭长地带,头扎进无边无际庄稼地,掠走大量草木香气,行至庞山就变得步履蹒跚,像辨不清方向醉鬼,在层峦叠嶂之中盘旋,等它终于穿过山北茂密森林时,已经失去最初锐志,甫交锋,就败在群妖之地冰天雪地面前。
左流英站在庞山老祖峰边缘,缓缓吸进点空气,从中分辨出五十三种气味,里面包括南江北岸某座小镇特有糯米糕清香,那是他三十六年前去过地方,至今历历在目。
对他来说,三十六年记忆实在太短暂,恍如昨日,稍微努力下,他甚至能想起自己在母亲腹内胎动,那是个逼仄狭小寄居之所,可是在当时,他宁愿永久待在里面不出来。
左流英记得自己经历过每件事,他还没出生就已经与众不同——胎生道骨,他父母曾经为此惊慌失措,遍请九大道统数十位尊长,每个人结论都样:这是位天生奇才,在母亲胎中就能修炼道术。
因此,左流英出生时没有像普通孩子那样大哭大叫,而是结跏趺坐,左手按着左边鼻孔,右手捏剑诀指天,脸严肃地看着喜极而泣父母,他直接度过开七窍、通天关初阶,甚至完成吸气之法,达到餐霞境界。
天才修炼之途帆风顺,若干年后,他成为庞山十大首座之,掌管禁秘科,带领弟子们探索道术最玄奥最广阔未知领域。
“首座,该动身,宗师已经到物祖堂。”名女侍上前说道。
左流英转过身,由两名女侍带路,绕过株高可入云槐树,走过全由碧玉雕成爆翠桥,拐几道弯,下数十级台阶,来到庞山宗师与首座们议事之所——物祖堂。
头年纪尚幼麒麟跌跌撞撞地跑来,没有站稳,下子坐在左流英脚背上。
名女侍转身要将小兽移开,左流英摇摇头,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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