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为来到自家大门前,跳下马,呆呆站立,心中片茫然,望着黑黢黢废墟,好像被个奇怪梦境困住,无论怎用力也醒不过来。
家就这没吗?人就这死吗?
顾慎为踩着仍有余温碎瓦与断木,挨间屋子查看,就像屋顶和墙壁还存在似。
这是场毫无反抗屠杀,每具尸体都留在原地,已然烧得面目全非,但是根据位置,顾慎为仍能大致判断出死者是哪个。
父亲顾仑与母亲许氏并排躺着,双双被斩去头颅,顾慎为得费力地拨开上面覆盖砖瓦木块,才能见着两具瘦小骨骸。顾仑身武功,在儿子心目中是不起英雄,面对外敌竟然毫无察觉。
尸首,不只具。
杨峥尸体就在长枪附近,身上没有道伤痕,杀他人干净利落,只招就取下首级,顾慎为无法想象这人武功高到何种程度。
旁边还有三具尸体,具是丫环菊香,前胸和脸部刀伤纵横,鲜血染红衣裳,她根本不会武功,杀手却多用几招,似乎只是为折磨她。
另具是小书童茗香,他还穿着小少爷衣服,顾慎为只能通过衣饰判断出尸体身份,因为茗香头颅不见,没插在枪头上,也没丢在附近。
顾慎为从马上摔下来,双膝跪下,忍不住呕吐起来,直到胃里再也没有东西可吐,他才强迫自己去看最后具尸体,因为这具尸体很奇怪。
两个哥哥也躺在原处,同样被斩去头颅,同样死得静悄悄,苦练十几年身手没有丝毫施展机会。
仆人与庄丁都是全尸,杀手似乎只对主人头颅感兴趣。
但是姐姐仍不见踪影,她房间里只有三个丫环尸体,虽然烧得不成样子,顾慎为仍能认出其中没有个是姐姐。
从小生活无忧,自幼备受宠爱少年,突然间陷入家破人亡境地,最初感觉只是恐惧,他家没有,今后谁来保护他
令顾慎为稍稍心安是,这最后具尸体不是姐姐,而是名少年,与自己年纪差不多,身上与菊香样伤痕累累,但是相貌陌生,他从来没有见过。
顾慎为跳上马,继续向东奔驰,他要知道姐姐下落,要回家弄明白这切到底是怎回事。
在他印象中,顾家没有敌人,在中原没有,在西域更没有。
时至黄昏,顾慎为回到庄园山下小村庄,这里十几户村民都是顾家佃农,平日里这个时候,正该是炊烟袅袅景象,今天却家家紧闭门户,没有缕烟升起。
向山上望去,顾家庄园已经化做片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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