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并不多,二百余元。出来见街上行人骤多,看看表已是下班时间,手里提鞋盒儿晃晃荡荡去停车处,倒觉得自己怎就接受这双皮鞋,干件没趣事儿,兀自笑笑,忽然心有所动,遂到电话亭里拨通景雪荫家电话。电话里传来个男人声音,直问:“谁呀?谁呀?”庄之蝶知道这是景雪荫丈夫,咯噔放电话。又给景雪荫单位拨,询问,才知景雪荫去父母那儿探亲去,人还没有回来。便拍拍鞋盒儿,怏怏地走出电话亭,百无聊赖地在旁边报栏下看报。个青年就晃晃雀步近来,悄声说:“要眼镜吗?”衣服亮,背心前胸处挂副圆形硬腿镜。说:“不瞒你说,这是小弟偷来,真正石头镜,商店里明码儿标价八百元,小弟要钱花,急于出手,你给三百元,拾个便宜吧。”庄之蝶抬头看看天上,太阳白花花,眼睛就眯着笑,在身上掏,掏出来,不是钱是张名片,说:“小弟,不瞒你说,哥哥也是干这生意。交个朋友吧,这是名片。”那人接过名片看,啪地倒行个敬礼,说:“原来是庄老师,实在荣幸!听过你次报告,但你胖,有小肚子,认不出你来!”庄之蝶说:“你也喜欢写作?”那人说:“从小就梦想当作家,市报上去年还发过首小诗。”庄之蝶说:“西京不得,天上落颗陨石,砸死十个人,有七个就是文学爱好者!”那人羞惭走开,边走还边回头看他。庄之蝶觉得好笑好气,就钻进家杂货店去,将那二百元稿费看得很贱,买套景德镇瓷盘瓷碟,个炒勺,个蜂窝煤炉子,还有套茶具,当下写唐宛儿家地址,嘱店家妥善送运,自个却骑“木兰”径直往双仁府街岳母家来。
五十五年前,城北远郊渭河岸上有过位姓牛奇人,能“仰观象于玄表,俯察式于群形”,神出鬼没。那时杨虎城才结束关中道上刀客行径,拉竿子在西京城里作赳赳武枭,就请他当幕僚。这奇人只有颗野心,不愿在城中居住,依然在乡里筑三间茅屋,置亩薄田,过懒散自在日子。但凡杨司令有什重大事情,方肯进城次。不久,河南军阀刘镇华围攻西京,整整八十天未能攻破,就采用日本人计谋,从外打地道。城里人都知道敌方在打地道,却不知地道将在哪儿出口,日夜在地里埋下土瓮,盛水,看水动静,各处都惶惶不可终日。奇人来,长袍马褂打扮,在各街各巷走遍,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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