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之蝶说:“做什鞋不用管啦,这死人却是有高级职称,记住,是编审,不是什张婶王婶!”那人说:“你火倒比大?!拿证来!”三个人都傻眼,庄之蝶让李洪文去找厅长来,厅长来说他是厅长,死者真是编审,高级知识分子,只是还没有发下证来人就死,他可以证明,并要留下名字、电话以供调查。那人就让写证明条。写,却说没有职评办公章,如今西京就这个火葬场,死人太多又来不及火化,有人就冒充是领导干部,冒充知识分子。说:“烧这样人多,骗不过,知道职评办公章是什样儿!”没办法,李洪文和苟大海就搭厅长小车速去职评办盖公章。约摸小时后,两人高兴返来,老远处手扬个小红本本,说:“职称办人听情况,破例发证!”庄之蝶便过去把证件让那人看。那人没有说话,就把钟唯贤尸体推到炉前,用个长长铁钩扒着装进个炉箱里。庄之蝶咬牙切齿地看着,突然把那手中小红本本扔进炉膛里,转身就往外走。直走到灵堂大厅外边,脚踩去,发动“木兰”,跟谁也未打招呼,疯般骑上去驶走。
半个月里,庄之蝶任何人也懒得去见,唐宛儿从她家几次让鸽子带信来,约他过去,他接鸽子取下字条,并不写个字地放鸽子又回去。在家待着,来人又太多,每日早起去门口吮喝牛奶,就骑“木兰”去那些低洼改造区闲逛。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来这儿干什,整晌整晌在推土机推倒残墙断壁轰鸣声中,看那群上年纪蹲在土堆上唠叨人。这些人唠叨着这片低洼区过去是怎样有着几家妓院。有叫鸭子坑,鸭子坑妓女便宜,比不得迎春楼上妓女能歌善舞,身价昂贵。鸭子坑来都是赶车马夫、终南山下来炭客、渭北那些赶毛驴贩运火纸、瓷器和棉花、烟草脚户,个晚上最便宜是管那娘儿们碗馄饨就行,可以放那炮,还可以整夜让她抱脚暖。他们唠叨,哪处原是住着个弹棉花,整日背弓子,用个棒槌在败絮上嗡儿嗡儿地弹。人穷得冬天买不起个帽子,包是他老婆花头巾,耳朵梢子都冻干,却乐哉得很。边打弓弦,边双脚还按弓弦节拍跳动。真是破锅配烂勺,那老婆原在关中西部塬上来戏班子里敲板儿,人称敲猪皮,嫁来猪皮是不敲,但男人棉花弓弦响,她就咿咿呀呀唱《梁山伯与祝英台》:“蹴下尿尿写文章,立着尿尿狗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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