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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府,潭上月。
院子里灯火荧煌,廊下和花园四处可见丫鬟们穿梭身影。
老爷和娘子刚到府,大堆行李仍堆在马车上,为着今晚能尽快安置好,春绒几个正带着丫鬟们屋里屋外地忙活。
自从娘子病愈醒来,从未像今晚这样高兴过,府里人几乎都感受到小主人欣喜,也跟着欢声笑语。
地上泥泞湿滑,滕玉意不小心又摔跤,膝盖撞到坚硬地面,发出声闷响,但她没意识到疼,双手撑又爬起来。
从扬州到长安,千里路她都过来,但过去从来没有哪刻像现在这样,让她觉得脚下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夜风刮到脸上,似能冻到人骨子里,她心却和呼吸样滚烫无比,蔺承佑立在幽暗小巷中,双眼已盲,形容狼狈,但他仍像皓月样发着朗朗光芒。
终于,他近在咫尺。
滕玉意等不及,头扑入他怀中。手中灯笼落到裙边,倏地熄灭。
滕玉意绕着桌边蔺承佑走来走去,会儿让人去厨司传话,会儿让碧螺把她最爱喝茶沏上来。
滕玉意走到哪儿,蔺承佑脸庞就循声对准哪儿,眼上布条没摘,但能清楚看到他嘴边挂着抹笑。
那种肆意,比四月春光还要明耀笑。
绝圣和弃智坐在旁,也跟着合不拢嘴。过去这几月就没见师兄开过笑脸,今晚那种熟悉笑容又回来,那种张扬快乐,能
少盏灯笼,四下里更暗,滕玉意心和眼却极亮,她清楚地听到他胸壁在咚咚狂跳,呼吸也极为粗乱,刚才他像木头桩子似僵立不动,这刻突然活过来,他抬起手,小心翼翼触摸面前人,她肩膀、她裘领、还有她脸颊……动作那样急切,却又格外珍重,仿佛面前是个美丽泡沫,触即会消失。
滕玉意眼泪扑簌簌落下,环住蔺承佑腰,把头贴紧他胸膛,更声道:“蔺承佑!”
就像过去每回情急之下她会做那样,连名带姓地叫他名字。
只有她,只有她才会这样叫他。蔺承佑手停在滕玉意腮边,片静默中,滕玉意忽觉额头凉,有泪落下来。她心尖颤,抬头打量他,可惜她自己泪水在眼里凝结成个厚厚水壳,让她时瞧不清他此刻表情。
蔺承佑胸膛起伏,仿佛对待世上最珍爱之物那般,极缓慢地触向滕玉意眉眼。顺着她弯弯眉、圆而大眼、纤长眼睫……细细地描摹着……就像梦中无数次做过那样。描着描着,他骤然收拢自己双臂,把她嵌入自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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