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各式各样不自量力、甜美奢侈的“梦”。
如果我出生在更富裕的家庭,也许能借助金钱之力沉溺于五花八门的游戏之中,以便排遣这猥琐的形貌带来的悲伤。或者,如果我更有艺术天分,便能通过美丽的诗歌忘却人世的乏味。只是悲哀的我,不具丝毫天赋奇才,仅为一可怜的家具工匠之子,靠继承父亲的工作维持生计。
我擅长打造椅子,成品连最挑剔的客户都满意,因此受到老板特别器重,总是交给我高级订单。那些订单不是靠背或扶手部分的雕刻要求特别复杂,就是对坐垫弹性及各部位尺寸有微妙的偏好,制作者耗费的苦心,外人实在难以想象。但付出的心血越大,完工时的喜悦越是无与伦比。这么比喻或许有些狂妄,但我想应该近似艺术家完成杰作时的心境。
每把椅子完工后,我会先试坐,无趣的工匠生活中,唯独这个时候才有说不出的得意和满足。日后坐在这把椅子上的将是多高贵的绅士,或多美丽的淑女?既然如此大手笔定做,那户人家肯定有足以匹配这把椅子的豪侈的房间吧。墙上想必挂着名家的油画,天花板悬吊着气势恢宏的、如宝石般璀璨的水晶灯,地上则铺着名贵的地毯。然后,和椅子配套的桌上,一定绽放着香气馥郁、夺人眼球的西洋花草。我浸*于这样的幻想,感觉自己好像成了那豪华房间的主人。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我沉溺在这莫名愉快的心境里。
我虚渺的妄念变本加厉,似无止境。这个我——贫穷、丑陋、区区一介工匠的我——在空想世界中化身为优雅的贵公子,坐在亲手制作的奢华椅子上。总是现身梦中的漂亮女子娇羞地微笑着,乖巧地坐在一旁聆听我说的每一句话,甚至与我十指交握,彼此呢喃着爱的甜言蜜语。
然而,无论何时,我这乐陶陶的粉色美梦总是被一阵邻家大婶的刺耳话声,或附近病童歇斯底里的哭叫声打破,丑恶的现实又在我面前展露出灰色的身躯,回到现实,看见与梦中贵公子毫无共同之处、丑陋得可悲的自己,哪儿还有方才那个可人儿的倩影?附近一天到晚累得灰头土脸的小保姆,都不屑看我一眼。只有我精心制作的椅子孤零零呆立原地,仿若美梦的残骸碎片。可就连这把椅子,不久后也将搬到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去,不是吗?
于是,每完成一张椅子,一股无法言表的空虚便油然而生。那难以形容、叫人深恶痛绝的心情,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逐渐积累到让我无法承受的地步。
“与其过着这如蝼蚁般的日子,不如死掉算了。”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