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呜咽着撒娇似的,说出口之后,不知为何,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我把手臂按在眼睛上,号啕大哭起来。深山木下床来到我身边,就像哄孩子似的拍着我的背,说着什么。除了悲伤之外,还有一股不可思议的甜蜜感觉。当时,我内心深处有一种预感,如此坦露自己的脆弱会让对方心跳加速。
深山木幸吉是个非常高明的倾听者。我没有按顺序说明,只是一句句回答他的询问。结果他获知了一切——与木崎初代的初次搭话到她横死的经过。深山木叫我把系谱和图拿给他看,恰好我又收在内袋里,我便把初代梦里的海岸景色图以及她送给我的系谱都拿了出来。深山木似乎看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我为了隐藏泪水,面朝另一个方向,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当时的表情。
说完想说的话之后,我就沉默不语。深山木也异样地沉默着。我原本垂着头,但因为对方实在沉默得太久,便抬头望他一眼,没想到他正苍白着一张脸,双眼失神地望着虚空。
“你明白我的心情吧?我想报仇,我是认真的。至少要亲手找出凶手,否则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罢休。”
我催促对方似的说,然而他表情依旧,沉默不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平日总像个东洋豪杰、大大咧咧的他,竟会如此深受触动,这令我意外极了。
山木看到我的脸,似乎已敏感地读出了我表情中的秘密,不像平常邀我一同玩耍,而是让孩子们回去,之后把我领进他的起居室里。
这儿虽说是西洋馆,但以前大概是画室吧,除了客厅以外,就只有小小的玄关和厨房,而这个客厅就兼做他的书房、起居室、寝室及餐厅,不过里头就像一家旧书店似的,到处都堆着书,当中摆着老旧的木制床铺、餐桌、形形色色的餐具、罐头、荞麦面店的外送提盒等,乱七八糟的。
“椅子坏了,只剩一张。嗳,你就坐那张椅子吧。”
他边说边一屁股坐在铺着看不出床单颜色的床铺上,盘起腿来。
“你找我有事吧?你心里装着什么事?”
“如果我推测得没错,这个事件或许比你想的——也就是比现在看起来的,规模要巨大、可怕得多
他用手指把长而凌乱的头发往后梳,露出有些腼腆的表情来。每次一见到我,他都必定露出这种表情。
“嗯,我想借你的智慧。”
我看着对方那身如西洋乞丐般、没有领子也没打领带的皱巴巴衬衫说。
“恋爱,喏,对吧?那是恋爱的眼神。而且你好一阵子都没来看我了。”
“恋爱……嗯,是啊……那个人死了,被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