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凡宇指
路没错，往东能去直隶。他和老汪不知道是，八国联军几路兵都是从东边进城。老汪七拐八拐，跑到
广渠门，遇上德国人。
“……跑着跑着，
拐弯，对面冲过来几百人，都是中国人。洋人在后面追，边追边打枪。这下
才知道，不管你是不是义和团，可能都要死。
“扔下车，跟着人群跑，这回学精，哪儿人少往哪跑，洋人都往人多方向追。个女跟着跑，怀里抱个小孩，跑得慢。停下，拽起她胳膊，拉她跑。
“突然声枪响，那女停下，看，是小孩被打死——根本不知道哪开枪。那女扯开胳膊，扭头往回走，就喊她。她说：跑，是为孩子，现在孩子没，不用跑。然后，她就慢慢走回去，怀里还抱着小孩。”
跑到天快黑，老汪还是被个洋人截住，“扑通就跪在地上，祷告，按曾凡宇教，怕不够，就使劲摇手。”使劲摇手，就是老汪现在样子，他边说边摇手，烟卷也从嘴里抖落下来。
。
吓蒙，肚里阵翻江倒海。突然，后头伸出只手，捂住嘴，下就晕过去。
老汪讲到这里，停住，眼睛瞪得圆圆，两只手十个指头扣在起，放在胸前剧烈地抖动，手铐哗啦啦响。在刚刚讲述过程中，每隔半个时辰，他就这
抖阵子。
问他，手怎。
他没答话，让再给他点支烟。把点好烟塞到他嘴里，他猛抽几口，继续说。
“那个洋人拿刺刀拍，也不抬头，使劲祷告。他踢两脚，躺在地上，忽然就想起那三个洋钱，就想，洋人也喜欢钱啊……就从腰里摸出来，闭着眼递给他。他真拿走，但又丢在身上，说句什。继续祷告，过会儿睁眼，洋人走。”
“那人是曾凡宇。醒来时候，是在个院子里，那是他家。叫他曾老师，他又捂住嘴，让叫他老曾。那时候，才知道他是个车夫。”
曾凡宇已经换上车夫打扮，绑绑腿。他让老汪也换衣服，“他说，以后别再提练拳事，你就是个车夫。”
除换衣服，曾凡宇教老汪个保命方法——学教民祷告：双手十指交叉，抱在胸前，闭上眼，装作教民，就是洋人自己人。
老汪学会祷告，捡辆洋车，沿着空荡荡街跑，“曾凡宇让往东跑，不管拐进什胡同，只要使劲往东，就能出北京。”
他走上街，发现街上完全没有活人，义和团没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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