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走到水塔顶上,空气变得凉爽,身上抖几下,再听,那声音已经没有。站在塔顶往下看,恒和厂车间汇成大片灯光,风从下面吹上来,夹杂着隐隐轰鸣声。当时,突然觉得浑身难受,想抽上口大烟,或者往前走步,跳下去,那感觉定和抽口大烟样舒坦。
恒和厂夜钟救——
个苏北猪猡(旧时上海人对苏北人歧视称呼)自己闹情绪死。厂里都安排妥善,家家有赔偿。”
坐进沙发里,喝几口咖啡,说:“就知道里头有错,但这临时更换,报社确实得耗些费用,得回去商量商量。”
唐刚坐下,拍肩膀,眼眯:“制版钱,赵记者不用操心,还有什要求尽管说。”
“这稿子撤,需要补篇。想写写恒和厂实业救国。”说完,掏出烟抽,也给唐刚递根,“唐老板需要这样新闻,免得那些小报还瞎写。”
唐刚口答应,马上找人,安排吃午饭,说:“赵记者有眼界,不听信那些装神弄鬼。”
成恒和厂特约采访记者,15号到16号早上夜班时间,可以在厂里随意参观。夜班车间灯火通明,机器轰鸣持续不停,唯能听清是拿摩温发号施令吹哨声。几百个女工从头到脚都是灰白色棉絮,眼睛鼻子都看不清楚。她们声不吭地工作,站在机器前做着模样动作。找半个小时,才看出哪个是姗姗。让她带在厂里转转,她不肯,说会被扣分[10],只要被扣次分,以后就不会再有晋升可能。
在车间里只待个小时,就逃出来,眼花缭乱机械流程和轰鸣噪音,让觉得头晕恶心,浑身上下难受。当时,就个想法:马上抽几口大烟,否则不如死。
凌晨2点多,在恒和厂四处瞎走,把传闻说死过人和响起过鬼曲地方都去遍。2点50,困得不行,坐在水塔边抽烟。在车间低沉轰鸣里,听到奇怪声音,隐隐约约,飘忽不定。猛然下精神:肯定是那个声音!
站起身寻找声音来源,辨别不。声音渐渐大起来,是多种乐器混合,旋律起伏跌宕,又循环往复,虽然怪腔怪调,但确实是某种旋律。
扔烟卷,沿楼梯上水塔,用手拢住耳朵仔细听。有瞬间,听见几句唱词,像南方傩戏中唱腔,但立即淹没在曲声里,再也分辨不出。琢磨着那几句词,步步走上水塔,声音从水塔下面飘上来,越来越小,但依然在耳朵边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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