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乱的脚步和打斗声,“啪啪”响了几声枪,小光头大声惨叫,院里稀里哗啦折腾了半天。响声一停,我和郎少鹏慢慢摸进院子,地上躺了一片。小光头蜷在地上捂着肚子,血淌了一地,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拿铁棍的伙计被枪打穿了肩膀,其余几个坐在地上哼唧,不知伤了哪儿。
黑风衣趴在那辆胶皮车的车座上,脖子里插着根车条,手里还握着枪,人已经死透了。
郎少鹏吓傻了眼,问我咋回事。我指了指黑风衣:“这个是车的主人。”
他“啊”了半天,说:“就是那抢银行的劫匪?”
我还没答话,胡同口又是“啪叽”一声。出门一看,几个巡警摔在地上,后头跟了俩真探子,弯着腰喘气,他们是追着黑风衣一路跑来的。
见自行车跟得越来越远,叫他慢下来。他还是像没听见,继续往前冲,直到眼前出现了几个透着光的胡同,脚底才慢下来,转身把车拉进了胡同,一头撞进一个敞着门的院子。
车一停住,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跳下车,扶着不让他躺下。院里停了四五辆破车,堂屋里出来个人,是白天拐车的小光头。一看见我,小光头抄起墙根儿靠着的一把砍刀就冲过来,我伸手抓住他手腕,卸下砍刀,一脚踹翻了他。我掏出一块钱丢给他,说:“先别问,赶紧弄碗温水。”
小光头捂着胸口,缓了半天,捡起钱,没说话,爬起来回屋端了碗水出来。
郎少鹏脸色发白,头发眉毛上都挂着冰珠儿,一碗水慢慢送下去,身上有了劲儿,咳了一阵子,说出话来:“这回算是活动开了,拉一年车腿脚没这么舒展过。”
我见他没啥事,叫小光头过来,说:“有人抢这车,你要能揽下这事儿,车算你的。”
郎少鹏拉着我出东直门时,黑风衣和缎子袄打死了俩假探子,但马上被巡警围了起来,俩人抢了假探子的自行车就跑,缎子袄被巡警开枪打翻,当场抓了。黑风衣骑车跑出东直门,追着我们到了车厂
小光头看看郎少鹏,说:“车不他的吗?你说了算?”
郎少鹏站起身,说:“横竖都是遭抢,不如给熟人,我知道这是刘五爷的厂,车搁这儿了,赁给我拉就行。”
小光头琢磨了一会儿,问:“有几个人?”
我说俩。
小光头说了句成,马上从屋里招呼出四五个拿家伙的,尖刀、铁棍,还有削尖的车条。我又跟他要了碗水,泼在胡同口,提了点心盒子,拽上郎少鹏躲进了胡同里。躲了大约十分钟,胡同口哐啷一声响,自行车摔在地上,院里传出一声吆喝:“偷车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