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黄家踩点,却是杨小松自己主意。之前干那几回,偷都是生意人,外地来。
财哥有规矩,只偷外地人。这规矩,是为不得罪人,真要撞上有钱有势本地人,失手就没活路。
小和尚做粪夫后,遇上阴天下雨,就跟住户涨价,每回多挣几个,就要歇上两天,来找杨小松。财哥就拉两人喝酒,几毛钱斤散酒,喝就上头,喝完酒吹牛,絮絮叨叨讲天。
小和尚跟杨小松样,爱听财哥吹牛,尤其是他蹲号子故事。八年前,财哥失次手,给送进警署。丢东西是家北京人,在参议院有人,“运动”就给财哥判刑,送进南城京师监狱。
财哥伸开五指,给俩人比画,“妈嘞个×,蹲就是五年。所以说——咱嫑(biáo)惹北京人,弄谁嘞钱不是弄?”
县下火车,来到窦家庄,却没人认识父亲。老乡说,“河南村”里捡破烂最多,满北京城跑着干活,“每年都会跑丢几个,上哪儿找去?”
幸亏遇到财哥,俩人才有活路。财哥问他们:“没出息,就送你去挑粪;有出息,就跟干。”
杨小松有出息,跟着财哥走。他早就听说,挑水挑粪属于贱业——“跟他(小和尚)不样,爸在北京都30年。”
财哥带群河南小孩,都会偷,各有本事。有人最会上房揭瓦“开天窗”;有人能挖墙开洞;有人专在人多地方当扒手;还有人专门偷鸡摸狗。
财哥自己是“翻高头”(翻墙贼)出身。他有个独门绝技,可以空手扒着砖头缝上墙。据说,遇上缝小墙头,就在砖缝里嵌几个铜钱——踩着铜钱就上墙。
杨小松心里不服——北京人肯定比外地人有钱,不偷钱多偷少,那不是犯傻吗?他想着干大事,就自个儿转到城里,在灯市口溜达,摸到
杨小松想见识见识,财哥指着鼻子骂他:“妈嘞个×,你是说诓你?——再说,你看能咋?就你那鳖孙样儿也学不会。”
杨小松也不生气,咧嘴笑,说财哥说得对。后来,他说:“都是老乡,他跟爸辈人,哪能还嘴?”
杨小松也清楚,他也不是真想学“翻高头”:“是要有出息,但不是像他,先偷东西弄点钱,才能做打算。”
财哥是个酒晕子,睡觉都揣着个酒瓶儿,翻身打滚时也抿上几口。跟他混小弟,每月得上供,要送钱,要送酒。
杨小松胆大心细,手脚利索,不到半个月就单独干票。最叫财哥相中是,他爱学北京人说话,说得有模有样。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