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老师找到佰草,说决定把气息奄奄的文学社交给她管。
文学社。佰草倒吸凉气。那松散颓败的文学社早没有了生命力,没有人愿意参加,没有人愿意写稿,没有人愿意做活动。那个名称已成为空壳,黯然缅怀那些不再回来的文学年华。文学,这梦幻的美好的疼痛的纠缠的苦难的复杂的名词。若是在学校提及它,总会有人投来异样目光,现在是什么时候?文学?好好学习吧,别一天到晚不做正事。搞文学的有几个能善终?接着列举诸如海子诸如三毛诸如川端等等事例,随后立论,搞文学的不是白痴就是疯子。
文学,通常是一个人的狂欢。选择文学的人都有一片旷寂内心。孤独是写作者的永恒姿态。你很难想象,一个口若悬河置身欢场大笑淋漓于人群深处蠢蠢欲动的人可以静心写作甘心在那痛苦艰难的文学创作里挣扎孕育,以至泪流满面。常说文人相轻。那亦是一种寂寞姿态。因为彼此的内心世界都极为强大,彼此不愿向对方展露,彼此都觉得对方不懂得你,于是都做出高姿态来,互不搭界,互不来往。
文学,亦是一种本能。什么都不为,什么都不求,只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爱与激情。阅读,思考,写作……这些优秀而难得的品质。不事欢闹,不事虚名,决然投入,心极冷亦极热。
佰草做不到。纵然她从小在祖父身边熟读诗词歌赋,纵然她从小写得一手好文章。而那不是单纯之爱,那是她获得赞许荣誉的一种渠道,就像参加数学竞赛一样。她并不执著于此,只是需要一种手段。这些心事与想法令佰草感到羞耻。
老师说,陈佰草,我一直嘉许你的才气与稳重。校文学社已有多年历史,但近年一直不景气。这与高考大背景有关,重理轻文的现实让我们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但是,文学社是我们一中的一道文化标志,社刊更是举足轻重,流传很广。而现在文学社举步维艰,我再三考虑,决定把她交给你管。你虽然才读刚高二,但你有这才华,也有这能力。
佰草依旧迟疑,而老师言语坚定,我相信你。佰草点头,含笑应允。
她做什么事都会那么认真。偌大一个文学社,社员寥寥,学校不予关心,社刊艰难维持,一下全堆到她面前。她冷静下来,细细在全校寻找有才华有热情的同学。将他们一一召集,抵掌而谈。她说话的时候微微侧着头,声音轻轻缓缓不急不徐,永远含着微笑。她要大家每周交一篇稿子。等到周末,便去一一催稿。她很有耐心。你没有写好,她就含笑在一边等你,直到你赶急赶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