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初染直在写作。个人在图书馆寂静阅览室里写,写在洁白纸上。那些文字,那些幽暗心情。有时候佰草会陪在她身边自习。也有时候,家程在旁默默陪伴。大家都是安静。
阳光早早轻盈仄,溜出这间大屋子。日光灯管单调地横坚于天花板,莹莹地闪着叫人昏睡白光,冰冷,淡漠。
初染与佰草数过,这里有九扇窗,每扇被窗棂隔成八块,安着灰绿玻璃,边边角角还有细巧精致木格窗边。苍虬、细嫩、单调、杂乱,各种树枝纷挤在窗外,划分着窗棂框住天空。
窗外,有树,有花草,有台阶,有睡莲池,有高高教学
日五点起床,凌晨点睡觉。
心情抑郁,开始失眠,有时候个人看着书,会猝然流泪。然后痴怔怔,半天都缓不过来。
脾气更加婉顺,言语更少,推掉文学社工作,专心学习。
很多年后,她依旧能想起那段绝望时光,无能为力,孤独寂寞,眼见自己被无形力量推入深渊,寡言,沉默,筋疲力尽,恨不得即刻睡倒,再不醒来。
每日清晨,独自骑车去学校,为初染买早餐。面默背课文或者单词。长长马路没有尽头,澜河水亦安静流淌,落花婉转,岁月安和美好。内心空洞,似乎就要死去。
初染懂得她,会选时间带她出去走走。惠云山是她们最常去地方。去江边,烟波浩淼水天色,喧嚣纷扰在身后淡出很远。可看到许多蜿蜒潺湲小河纷纷汇入江中。蒲苇色浅黄,洁白轻盈芦花宛若慕恋凡世云朵,飘落人间。北雁南飞,江涛暗涌。
初染抱着她,你不要这样劳累,总是于心不忍。你看你越来越憔悴,脸色如此苍白,不可以这样亏待自己身体。
她虚弱却坚定地说,定要学好物理,只有学好物理。那是唯出路。
就这样,走过冬季,走过春季。黎明时,晨曦沾满露水,潮湿冰凉,弥漫过鳞次栉比房屋楼层,铺染广玉兰、银杏树、悬铃木们满脸满身,又零星落在瘦伶伶紫荆栀子上,最后疏疏朗朗地在纤纤细草上伫留。玉兰花仍那样凝滞地开着,幽怨可怜。不谙世事鸟儿在密林中追捕絮絮朝晖,啼啭啁啾。恩爱鸟夫妻在河岸柳丝间留连,无非想挽留几分缱绻缠绵。踽踽独行落寞里,佰草又想起青绵镇点滴。心又软又疼。心成无处投递信笺,没有落点,飘忽游离。
街角乐器店主人在吹箫。惆怅低回曲子。她没有多张望,车轮辗过片淡紫粉绒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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