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肯走,躲在他的军大衣下继续发抖,好一会儿,她才抖抖地说:
“你……也冷吧?你……你把大……衣穿了吧……”
“我不冷。”他就穿着个衬衣和毛背心,坐在离她两三尺远的地方,看她穿着棉衣,还在军大衣下面发抖。
她又抖了一阵,小声说:“你如果冷的话,也……躲到大衣下面来吧。”
他迟疑着,好像在揣摩她是不是在考验他一样,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移到她身边,掀起大衣的一边,盖住自己半边身子。两个人像同披一件雨衣一样披着那件军大衣,等于是什么也没披。
这就是你今天要跟我说的话?好了,你说了,我可以回去了吧?”
他抬头看着她,好像被她这种冷冷的神情惊呆了一样,半天才说:
“你……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什么?我就知道出尔反尔的人不值得信任。”
他叹口气:“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书里总是写‘只想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以前觉得这样写很庸俗,浮夸,现在才知道这是真实的感觉。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相信,真的想把心掏出来。”
“你还是冷?”他问。
“嗯……嗯……也……不是冷……,还是你……穿大……衣吧,我……我穿了也没用……”
他试探着握住她的手,她没反对,他就加了力,继续握着,好像要把她的抖给捏掉一样。握了一会儿,他见她还在抖,就说:“让我来想个办法——我只是试
“心掏出来都没人相信。毛主席说不要一棍子把人打死,好,我不打死,但是毛主席好像还说过:从一个人的过去,就可以看到他的现在;从一个人的现在,就可以看到他的未来。”
他好像被她的话打哑了,她看着他,有点得意。
他看着她,说不出话,很久才低声叫道:“静秋,静秋,你可能还没有爱过,所以你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永远的爱情。等你爱上谁了,你就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你宁可死,也不会对她出尔反尔的。”
她被他两声“静秋”叫得一颤,浑身发起抖来。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叫她“静秋”,而不叫她“小秋”或者别的什么,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连叫两声,但他的语调和他的表情使她觉得心头发颤,觉得他好像是一个被冤枉判了死刑的人,在等候青天大老爷救他一命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自己相信他了,相信他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了。她说不出话,但越抖越厉害,深呼吸了几次都不能止住抖。
他脱下军大衣,给她披上,说:“你冷吧?那我们往回走吧,不要把你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