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庆还没有睡。屋里没有点灯。这倒不是为省两个煤油钱,主要是眼睛痛,畏光。他坐在他家惟
只破靠椅里,怀里抱着个竹烘笼儿,闭目沉思。
公社干部,这些年来对这位久经考验而又饱经风霜
基层干部抱有
种难以改变
成见,都认为他是个和事佬,缺乏斗争性,还多少有点糊里糊涂。其实不然。他是睁着
只眼闭着
只眼过日子,表面糊涂,心里可明白着呢!喜欢他
社员们都说他是假装糊涂,心正!
去年批林批孔运动来,好家伙!金东水突然成
全公社支部书记
“典型”!不论什
运动,谁要当上
“典型”,那可不好玩
。老金被宣布“停职检查”,公社党委决定让大队长龙庆做“代理支书”。他心里好苦!他对公社领导说心里话:“老金他反对大寨式评工记分,复辟三包
奖,这个罪也有
份呢,
俩商量过来
。如今你们这样
降
升,别人不说是
有野心整他下台
!……后人也要骂
!”他坚决不当代理支书。后来,要不是金东水私下对他说:“事已至此,
斗不过人家,是得下台。你就应承
这个差事吧,要不,支部
大权落到姓郑
人手上,葫芦坝
老百姓可就苦啦!”这样他才担任起这个职务来。遇着什
大事,他还常去找老金先商量个谱子。有
回,老金开玩笑说:“你搞两面政权。”他不懂什
叫“两面政权”,便在
次干部会说:“
们现在要搞‘两面政权’,多多听取各方面
意见。”自那以后,郑百如那派
人就给他起
个绰号,叫他“维持会长”。他也不明白这“维持会长”是个什
样等级
“干部”。
好在他这样“维持”着,葫芦坝生产才保着
个起码水平:说好,好不
,减
点产也不多,包括他龙庆本人在内
大多数庄户人家
日子过得紧绷绷
,“农闲吃稀,农忙也吃稀”;要说坏吧,也不见得坏到哪里去,地里虽然耕作粗放,杂草和庄稼苗
齐长,然而也还没有
片
片地丢荒。耳鼓山和葫芦坝多年就是两个“对手赛”
单位,而人家耳鼓山
集体和个人早已搞得仓满囤流
,葫芦坝呢,这两年
到冬春就得靠吃国家“救济”。对这
点,社员们埋着
肚子怨气,龙庆何尝又不埋怨?只是他觉得自己不贪不占,秉公正直两袖清风,社员缺吃
,他不也缺煮
,真是同甘共苦!这样
想,他也就暂时地觉得心安理得
。
今天夜里他可没有去想以上那些事情,他在考虑著明后天工作安排。摆在眼面前
桩工作是:工作组就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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