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不听使唤,没有几下,针尖就扎进手指头,冒出鲜红血珠来。她气忿地丢开这讨厌针线活,站起身来,慢慢踱到门外去。
她返身掩上大门,漫步走向田野。
细雨刚刚停歇,天空显得高些,也亮些。只是,远处山峦仍是朦朦胧胧,柳溪河上还挂着白色水雾。葫芦坝静得出奇。人们都集合到村小几间破教室里开会去。偶尔有两三个小孩子出现在红花草田里采摘那些小红花儿,玩“娶亲”游戏。这些孩子们,穿着黑色、蓝色破棉袄,头上戴着他们哥哥或父亲棉帽子或毛皮帽,很难分清哪个是男孩,哪个是女孩。
许贞踏着泥泞田坎路,无目地朝前走着。寒风吹在她身上,冷飕飕。她后悔自己为什不穿棉袄。——这是近来在些年轻人中流行种时髦风尚,他们为显示自己苗条身材和“风度”,冬天里也不穿棉衣。七姑娘刚刚学到这种时髦,还没有完全适应,尤其是这空旷原野上“刀儿风”,她那毛线衣以及花呢外套哪里抵挡得住!
前面田边上有棵年老柳树,树下是眼古井,有个白发苍苍老太婆拄着竹竿提着小桶走上井台。许贞见她那吃力样子,便走上前去,看原是三队五保老人姜三婆。她说:“三婆婆,来帮你提吧。”她不由老太婆分说,便抢过小桶和扯水竿,迅速地打起桶水来。她觉得这个活儿很好玩,便又说:“三婆婆,给你提回去吧!”说罢便提起那小桶清亮亮井水朝姜三婆家走。当她把水桶放在那虚掩着篱笆门外,回转身来时,姜三婆才走到半路上。老太婆高兴地说道:“想半天,是谁家姑娘呀?哈哈哈……原来是许家老七啊!七姑娘,你如今出落得这样富态,这老太婆都差点儿认不出来啦!”许贞因为刚才劳动,脸上红喷喷,显得容光焕发。她说:“三婆婆,你老人家好啊!”老太婆回答道:“好啥子哟!这条命死不下去罢。落几天雨,吃水都成困难啰!呃,七姑娘,几时回来啊?你爹可好呀?……从前你娘在世,也像你这样肯帮忙。有回,病在床上爬不起来,你娘天天来看,给熬药汤,那时你才两三岁,你家老八还在吃奶,老九还没出世。葫芦坝上正组织互助组,你爹当组长,对们这些孤寡人家才好咧!那回害是伤寒夹湿……”整天整月没有个说话对象,老太婆今天像要把存放在肚子里陈年老话股脑儿向七姑娘倒出来。她东拉西扯地说着。好会,许贞听得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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