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慢吞吞的。
孙佩珊顶着太阳站在公路牙子上,头昏眼花,又热又饿。
你来干什么?周涯走过来,声音冷冷的。姿态甚是熟悉,他筑起冰冷的防备,拒绝外来入侵。她咬唇不语,被他高大的影子罩住,只从胳膊的缝隙里盯着身后那排破旧的瓦房,叫阿花的土狗呆呆地端坐在屋前的土坡上看着他们,才汪汪地叫了两声,孙佩珊就哭了。
妈!妈——佩珊姐来了。周家小妹不知从哪里跑出,清脆的声音像泉水从荒凉的公路边欢快流过,身形微胖的妇人很快走出屋子,边走边在围裙上擦手,一面喜悦地将佩珊拉进屋里去。
桌上有一碟咸菜,一盘剩下的三五片猪头肉,一盆青菜汤。周妈妈又进厨房炒番茄蛋,挑了只缺口最少的碗盛饭给佩珊,喜滋滋地在旁边坐下,执情地问道:这次回来便不走了?佩珊噎住,粗粝的米饭哽得她说不出话来,求救地望了眼周涯,他不耐烦地接过话茬去:人家要回重庆上班的!周妈妈的脸刷地阴下来,端着饭碗从桌边走开,站在周爸爸的灵位前敲敲碗说,老头子,你在底下吃了没?今天家里来客人,热闹呢。
如此,饭粒更像是刺从喉间硌下去,孙佩珊扒着饭,味同嚼蜡。
周爸爸去世已有两年,他生前对佩珊最好,比亲生女儿更好,因为他总想着——她要和周涯过一生。高三那年的除夕夜,姑姑全家去河边放烟火,佩珊在家里清理大堆年夜饭后的狼藉,被菜刀深深地划伤手,外面的诊所全关了,大家都欢欢乐乐去团聚,她沿着冷清的街道走很久,最后走到周涯家里。周爸爸找了干净的棉纱布给佩珊包扎,又套上一双给周妹妹买的新棉线手套,他说,女娃皮肉细,这样才不会冻伤。夜里她抱着周涯哭,自从父母离婚躲债相继离开安宁,好久不曾有过的幸福感使她悲哀。她觉得很冷,拥有得太少,无非是成绩单上漂亮的数字,寄人篱下的冷漠安稳,以及遥不可及的美好未来。
成长的隧道阴冷湿暗,佩珊等不及长大,急着用未来兑换一些温暖。
周涯骑着破自行车在晚自习后的学校门口等她,带她去吃一毛钱一串的小火锅,一块钱一两的小馄饨,火锅很烫,馄饨很暖,囫囵地滚到空虚的胃里,一阵激烈的寒战。周涯用在修车行工作攒的钱给她买早餐麦片和暖手炉,说等她考大学,他就出去租房子打工,这样不管她在哪里念书都能有家。可孙佩珊不敢想得那么具体,仿佛只要一想,未来就被死死钉住似的。那年周涯果真比她先出去,他在临出门之前对她有了要求,他说,小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