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还能勉勉强强跟上一点节奏,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黑板上越来越繁复的解题过程,只觉得飘忽,飘忽,仿佛自己是走在水族馆
冰冷的甬道上,看蓝光幽幽的橱窗里古怪的海洋生物。
白衣老师讲着讲着喜欢突然提问,“接下来,该怎么办?”然后——“显而易见,答案是——”如此种种。
每当这些时候,我内心比死寂还要死寂。但王励励是真正的天才,在沉默三秒后,口中会忽然爆发出准确无误的答案。刹那间,日月混沌
,天地初开,长风掠过亘古
挽,刷地抽出粉笔,转过身,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黑板上出现了一长串奇怪的代数式。
“我已经开始晕眩了。”我低低对柯冉说。
柯冉使劲搓揉着他那张完美的脸,警告我:“第一节奥数课,好像要上两个小时。”
我心中一阵剧痛。
“有谁熟悉这个公式?或者曾经见过?”白衣老师发问了。
四月中旬,学校为迎接跨时代的奥运盛典——宣传片里是这么说的——开展了一系列活动。
其中最为热烈的就是奥林匹克数学训练活动了。
“学校为了培养你们,邀请了不少资深奥数教练员前来讲学,这些苦心你们要理解呀!”鲁老这么说的时候,全班绝倒,嗷嗷大叫奥运与
奥数有什么关系。
“不都是奥林匹克吗?”鲁老觉得理所当然,“那些国家运动员们参加体能奥运,咱们参加精神奥运,不一样伟大吗!”
教室里一片深沉的静谧。大家都努力作出苦思冥想的样子,眉头皱得可以拧出水来。这当口,王励励呼地一下举起手来,“我见过!”
“哦?”白衣老师挑起了眉毛,“说说?”
王励励叽里呱啦海侃了一阵,我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只看到门口站着的鲁老频频点头赞许,白衣老师在不觉间显露出了一丝诡谲的
笑意。
“我说完了。”王励励自顾自地坐下了。
也罢也罢。学校总是能说会道。
当天下午,我们班就迎来了一位衣襟飘飘目光深邃形如枯骨的中年男子——据说是一位在奥数方面颇有研究的老师。
他的胳膊肘下夹着几本书,白的,蓝的,黄的。他站上讲台那一瞬间,我们赶忙鼓掌,鲁老使了一个眼神,章子腾将早已预备好的一杯热
茶端了上去。他们的配合严丝合缝,浑然天成。看来,具有相同世界观的人,实在不大可能彻底决裂。
这位老师身着白衣,灰色的眼镜后面,小小的眼睛锋利得像刀切开的口子。他略微低了一下头向我们致意,少顷,环视教室一周,衣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