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经常无故缺席,将监督之事委托下级看守;囚犯之被褥未遵照规定由值日看守拿出囚室,而是由囚犯本人逐一拿出。去岁,一流放犯库兹涅佐夫便是趁此机会,用皮带在塔楼走廊自缢身亡,而狱方竟迟迟未能发现。
其三,(……)犯人中间屡屡发现纸牌、多米诺骨牌、烟草及各种金属物品,均为监狱规章所不容。(……)督察员艾维尔斯曼曾就此事加以质询,古列维奇竟答之曰:“看守搜查时,犯人将此等物品紧紧护于胸前,如之奈何?”
透过这个圆形窥孔,可以看见丘布奇克正率领一众囚徒玩骨牌,却无法参透这个胆小怕事的典狱长古列维奇的后续命运。在这个案宗后面还附着一些年份更晚的报告和告密,从中可以确定,敖德萨监狱的秩序在新官上任后依旧未能改善,继任者后来同样遭到撤换。这些故纸堆里所描绘的现实如此稀奇古怪,骇人听闻,远远超出太姥姥发黄的蕾丝花边。这些档案文件原本并非给旁人看的,也并不指望能够永久留存,却在头一遍被阅读时就鲜艳夺目,仿佛对此期待已久。那个不幸的、被一笔带过的库兹涅佐夫,自缢前的身影在我眼前不住晃动,除了我之外,大概再没有人会记起他,叫出他的名字。是的,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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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列宁格勒出版了一本很有趣的书,叫做《我们如何写作》。书中,著名文学家——从高尔基到左琴科和安德烈·别雷(还有些思想正统的“党的文学”的代表者)讲述了他们写作的过程,即作品是如何构思和完成的。作家当中还有阿列克谢·托尔斯泰,他是从国外回归苏联的,后来为自己博得了“红色伯爵”的头衔。他的讲述是这本有趣的书中最为有趣的一个。
阿列克谢·托尔斯泰带着毫不掩饰的陶醉坦承,对他而言,灵感的范例和源泉是17世纪的审讯记录,是由默默无闻的书记官当着受审讯者的面,在拷刑架、老虎钳、火刑具的参与之下写成的。阿列克谢·托尔斯泰激赏他们传达事件本质的才华,“保留了受审讯者的语言风格”“紧凑而精准”,使读者能够看到甚至摸到语言的肌肉组织。“我在此处见到的是绝对纯净的俄语,既没有受到僵死的教会斯拉夫语体的玷污,也没有刻意变成带有翻译腔调的伪文学语言。这就是俄国人已经说了一千年,却还从没有人写过的那种语言。”
不得不说,这是一篇才华横溢的文字,它借助一系列的微妙手法,为自己的兴趣赋予了崇高的外壳,或者说伦理的弹簧坐垫,让作家既能够为读者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