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形废墟（4 / 4）

他隐约感到宇宙声息和形状：那个不在眼前儿子从他逐渐衰退灵魂汲取营养。他生活目已经实现，直处于某种狂喜之中。过段时期（某些叙说故事人计算这段时期时以年为单位，另些人则以五年为单位），两个划船人半夜里叫醒他：他看不清他们脸，但听到他们说，北方个庙宇里有个会魔法人，踩在火上不会被火烧伤。魔法师突然想起神祇话，他想起世上万物唯有火知道他儿子是个幻影。这件事起初给他安慰，后来却让他烦恼不已。他担心儿子想到那个异乎寻常特点，发现自己只是个幻影。不是人，而是另个人梦投影，那该有多沮丧，多困惑！身为人父人都关心他们在迷惘或者幸福时刻生育子女；魔法师花千零个秘密夜晚，零零星星揣摩出来那个儿子前途，当然使他牵肠挂肚。

他思索结局来得十分突然，但并不是没有先兆可循。首先（经过长期干旱之后），片云彩像鸟般轻灵地飘到远处小山顶上；接着，南方天空成豹子牙床似粉红色；然后，烟雾在夜间锈蚀金属；最后，禽兽惊恐地四散奔逃。几百年前发生过事情又重演。火神庙宇废墟再次遭到火焚。在个飞鸟绝迹黎明，魔法师看到大火朝断垣残壁中央卷去。刹那间，他想跳进水里躲避，随即又想到死亡是来结束他晚年，替他解脱辛劳。他朝火焰走去。火焰没有吞噬他皮肉，而是不烫不灼地抚慰他，淹没他。他宽慰地、惭愧地、害怕地知道他自己也是个幻影，另个人梦中幻影。

[1]英国作家刘易斯·卡罗尔（LewisCarroll，1832—1898）继《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之后写另部童话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