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折柳嘴唇苍白干涩,皲裂口子下面露出殷红肉,他眯着眼睛,好像已经不能在夜晚出分辨面前人是谁。贺钦状似平静地呼吸,然而,只有他自己知晓,每口夜间冷气,都仿佛刀子样火苗,从鼻腔与咽喉路烧到心底,从鼻腔与咽喉路疼到心底。
“……哥。”闻折柳含糊地叫道。
“在。”贺钦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吻他灼烫皮肤,微凉嘴唇落在他太阳穴上,犹如微凉泪,“在。”
“你看看……外面是不是出月亮?
弦。闻折柳对贺钦先前说过内幕还有点印象,他问:“陈飞鸾曾经被李天玉赶走过,那他们这不像仇敌,不像兄妹,不像情侣,更不像朋友,又算是什关系?”
“……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贺钦沉默片刻,给他个不确定答复。
作为背叛代价,老头死很惨,对于个白昼只有六小时鬼怪世界来说,快乐道森也不再需要正常人为他打理旅馆。众人已经不能住在城镇区,只能在白天,于调查间隙潜入其中观察,妄图从毫无头绪广袤鬼域中找寻通关条件。
尸体与惨死鬼魂在人间游荡,除空空荡荡,望无际荒漠,就是群魔乱舞城镇。他们无时无刻不在逃脱厉鬼铺天盖地围杀,快乐道森猖狂笑声通过电波传播,几乎无处不在。甚至有时候,他们在白天都不定看得见阳光,滚滚直上浓黑怨气吞噬天空,犹如阴翳乌云,其下遍布形状可怖,死相凄惨非人生物。
无法得以救赎,无法从此逃脱,闻折柳直处于时好时坏危险状态。不知为何,他好像变得格外脆弱——亦或是涉世未深少年气终于在这个不该显露关头成为他最致命弱点。内心愧疚和外界刻不停精神污染令他眼中世界色彩混乱,整个人都似乎置身在会清醒,会模糊梦境里面,全靠贺钦和同队成员扶助,他才能得到须臾安然。
药品同食物天天减少,所有人都疲于奔命,消沉不堪,唯有贺钦直坚守,他紧握着闻折柳手掌有力温暖,脊梁有如刀锋,片刻都不曾弯折,给所有人以可靠支撑。
是夜,他们露宿在荒芜苍凉戈壁滩上,夜风苍茫呼啸,宛如自世界尽头席卷而来。
杜子君递给贺钦瓶烈酒,语气不辨悲喜:“最后瓶。”
“谢。”他低声道,然后走进帐篷,将闻折柳扶起来,将酒精轻拍在他额头上,指望这能让他温度适时下降点。
白天被厉鬼抓出伤口感染,他正发着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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