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说清这其中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所以即使面对一个有生以来就惧怕任何机械和电器的女人,你也不可以断然下结论说她绝对掌握不了相机和变焦镜头这些玩意儿,这一切要由她们对此狂热的原因和程度决定。葛佩云的疑心促成了她的狂热,疑心的确是一种激情,一种学“艺”的动力。
上班时,她经常从她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走到她们出国人员服务部的营业厅,沿着柜台凝神端详着各种相机和各种变焦镜头,她还向柜台里她那些年轻的同事询问它们的牌号和性能。
现在葛佩云已经是出国人员服务部营业科副科长了,营业员们口中招呼着“葛科长”,细致地给她介绍各种进口相机。在他们眼里葛科长永远是市长夫人,他们永远牢记着这个词的内涵,因此葛佩云在班上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们都倍加留意不敢掉以轻心。细心的经理更是看出了葛佩云对照相机已经不是一般兴趣,便说:“葛科长,您是要研究摄影技术吧?”葛佩云不加可否地说:“我只是问问。”经理说:“决不是一般问问。这样,我替您找位老师吧。”
第二天一上班,经理就把一个模样英俊的小伙子领进了葛佩云的办公室,小伙子自我介绍说,他叫陶又峻,在外办宣传处专搞摄影。他还带来一套带变焦头的机器,是他们宣传处的。他说机器就先放在葛科长这儿,宣传处还有更好的。
陶又峻花了半天时间给葛佩云讲照相机,他把快门、光圈、速度、焦距乃至胶卷的拆装要领反复给她做过示范后,又把变焦头拉来拉去,让葛佩云去看镜头里画面的变化。变焦头的功能特别使葛佩云感兴趣,她随着陶又峻的指导和示意用变焦头对准办公室的一些角落任意推拉,于是这房间里的一切终于在这个可以伸缩的镜头里变得进退大小自如了。
最后,陶又峻又给葛佩云讲了胶卷,并讲到高速卷和普通卷的区别。葛佩云竟不加掩饰地说:“我就需要这种高速卷。”紧接着她又询问起冲卷的事。
这使得陶又峻觉得有些蹊跷,因为在他看来眼前这位中年妇女问问相机还勉强可以理解,若亲手冲起胶卷不知会是何等局面——刚才他教她装胶卷时她都那么双手无措,那样子使陶又峻觉得就好比是女人给大卡车换轮胎,或者男人给婴儿换尿布。但正是这个中年妇女居然对冲卷也如此着魔,陶又峻只能把这解释成一个古怪的摄影爱好者急于求成的心态之体现。他告诉葛佩云,彩色胶卷自己是没有条件冲的,必须拿到图片社。学冲黑白卷冲起来倒也不难,不必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