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本是螟蛉之子,又没中用,而今又弄这个疯女人来,在家闹到这个田地,将来们这房子和本钱,还不够他吃人参、琥珀吃光,这个如何来得?不如趁此时将他赶出去,离门离户,们才得干净,家计过日子。”鲍老太听信女儿、女婿话,要把他两日子赶出去。
鲍廷玺慌,去求邻居王羽秋、张国重来说。张国重、王羽秋走过来说道:“老大,这使不得。他是你老爹在时抱养他;况且又帮着老爹做这些年生意,如何赶得他出去?”老太把他怎样不孝,媳妇怎样不贤,着实数说遍,说道:“是断断不能要他!他若要在这里,只好带着女儿、女婿搬出去让他!”当下两人讲不过老太,只得说道:“就是老太要赶他出去,也分些本钱与他做生意。叫他两口子光光怎样出去过日子?”老太道:“他当日来时候,只得头上几茎黄毛,身上还是光光。而今养活他恁大,又替他娶过两回亲。况且他那死鬼老子也不知是累家多少。他不能补报罢,还有甚贴他!”那两人道:“虽如此说,恩从上流,还是你老人家照顾他些。”说来说去,说得老太转口,许给他二十两银子,自己去住。鲍廷玺接银子,哭哭啼啼,不日搬出来,在王羽秋店后借间屋居住。只得这二十两银子,要团班子、弄行头,是弄不起;要想做个别小生意,又不在行;只好坐吃山空。把这二十两银子吃将光,太太人参、琥珀药也没得吃,病也不大发,只是在家坐着哭泣咒骂,非止日。
那日鲍廷玺街上走走回来,王羽秋迎着问道:“你当初有个令兄在苏州?”鲍廷奎道:“老爹只得个儿子,并没有哥哥。”王羽秋道:“不是鲍家,是你那三牌楼倪家。”鲍廷玺道:“倪家虽有几个哥哥,听见说,都是老爹自小卖出去,后来总都不知个下落,却也不曾听见是在苏州。”王羽秋道:“方才有个人,路找来,找在隔壁鲍老大家,说:‘倪大太爷找倪六大爷。’鲍老太不招应,那人就问在这里,就想到你身上。你当初在倪家可是第六?”鲍廷奎道:“正是第六。”王羽秋道:“那人找不到,又到那边找去。他少不得还找回来,你在店里坐候着。”少顷,只见那人又来找问。王羽秋道:“这便是倪六爷,你找他怎?”鲍廷奎道:“你是那里来,是那个要找?”那人在腰里拿出个红纸帖子来,递与鲍廷奎看。鲍廷奎接着,只见上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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