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告诉你们从哪一天开始,我不再无所畏惧。
大概是在七年前,无精打采、闷热难耐的七月最后几天,城堡四周狭窄的街道挤满了游客,空气中充满游客们闲逛的脚步声,以及山顶两边常有的冰激凌小车的铃声。
我外祖母受疾病长期困扰,于一个月前去世。那个夏天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悲伤之雾中,轻轻地覆盖了我们所做的一切,抑制了我和妹妹做刺激的事情的冲动。我们通常在夏天的短暂度假和外出计划也取消了,母亲大部分时间站在洗碗碟用的浅桶边,由于要拼命忍住泪水,她的背变得僵硬。父亲每天早上苦着脸出去上班,几小时后回来时热得满脸是汗,在撬开一瓶啤酒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妹妹刚念大一,在家过暑假,心早就飘向了远离我们小镇的某个地方。我二十岁了,不到三个月就要碰到帕特里克了。我们享受着少有的一个完全自由的夏天——没有经济负担,没有债务,不欠任何人时间。我有一份季节性工作,有大把的时间来练习化妆,穿会让父亲畏缩的高跟鞋,大体上搞清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些日子我穿衣走寻常路线,或者应该说像镇上的其他女孩一样穿衣打扮:及肩长发、靛蓝牛仔裤、足够炫耀细腰和丰腴胸部的紧身T恤。我们花数小时完善唇彩,化烟熏妆。我们穿什么都好看,却不停抱怨皮肤上不存在的脂肪团和不可见的瑕疵。
对于要做的事情我自有想法。我在学校认识的一个男孩做了一次环球旅行,回来后不知怎么的变得很不一样,不可捉摸。他好像不再是那个拖着脚走路的十一岁男孩,不再是那个过去在法语课吹泡泡的男孩了。一时心血来潮,我订了一张去澳大利亚的廉价机票,花心思想找个人跟我一起。我喜欢旅行带给那个男孩的那种异国情调,那种陌生。他向我吹来了更广阔的世界的和风,那个世界极其富有魅力。毕竟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我的一切,有一个像我的妹妹,使我从不能忘记任何一点。
那是星期五,我和在学校认识的一群女孩在停车场当了一天的工作人员,引导游客到城堡运动场举办的一个工艺品展场参观。整整一天笑声不断,在毒日头下面,我们狂饮汽水。天很蓝,城垛那边的光一闪一闪。我觉得那天没有一个游客没对我笑。对着一群活力四射、老是咯咯笑的女孩,人们很难不微笑。我们每人拿到了30英镑的报酬,到场人数很让组织者满意,所以他们又额外给了我们每人五英镑。为了庆祝,我们和一群远在游客中心停车场工作的男孩喝得烂醉。